與她為敵。”
“金兵、義陽軍、趙家堡、還有不知真假的妖魔這童兒之前說的不錯,看起來我們的確已經站在一個漩渦中而不自知了。”白起也笑了笑開口道,表情有些無奈,“我的選擇與李兄一樣,若是沒有良計不如儘早脫身。”
在再次混亂起的爭論中,李旦抱起金毛犬朝門外走去,湯山緊跟著走了出來。
“你去哪裡?”他問。
“師尊這個人很有意思,雖然看起來行事怪誕言語荒唐,但仔細想來卻又頗有道理,而且你最後會發現他往往又是對的。”李旦沒有直接回答湯山的話,而是抬起頭看看漸漸陰下來的天色道,“比如他昨天在回到客棧的路上就曾經對我講過,對於群體性的人類來說,比起蒙著頭把他們帶離危險之地,過於直白的提醒往往會遭致更大的混亂。”
“這話雖然稀奇,但的確有道理,想不到她還是個世情練達之人。我倒是魯莽了。”
湯山慨嘆了一聲。
“其實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李旦笑了起來,道,“金兵始料未及的殺來,想必師尊也很急躁,因此才會突然解開封印。”
“他之前柔弱無力是因為有封印在身麼?”湯山倒不明白什麼是封印,只是順口一說,而後又問道,“那麼岑姑娘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他的目的是什麼?
“說起目的,大一點的,或許是逆天?”李旦抓著頭上包子般的髮髻,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不過他現在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幫助一個看著比較順眼的小姑娘而已。”
湯山聽得如墜雲霧。
“他一下子想解決掉很多事情嘛,想誅滅參加血食之會的妖魔,想取回寒玉髓,還想知道究竟誰在背後算計他結果時間太緊了,只能先揀簡單的做。”
湯山聽得更是完全傻眼。
“我相信師尊解決了問題就會回來。就算他口口聲聲不管這裡的事,可這裡的數百妖魔最終還需要她來打理,到時候什麼宗師,什麼金兵的就完全不是問題啦。”李旦道,“口嫌體正直是他說過的話,還有傲嬌之類的,雖然我也不是很明白的樣子,不過我覺得他本身好像也是那樣的人呢。”
李旦抱起金毛犬,沿著街道慢慢地向前走,沿途的江湖人三三兩兩地聚攏在酒鋪和肉攤上,呼盧喝雉,猜拳行令不遠處有一言不合就拔刀怒目而視的,喝彩的,勸架的
天色已經完全的陰了下來。
第一百零六章 南北刀鋒
五月十八這天,黎明前夕,汝水北岸的樹林裡還氤氳著潮溼的水汽。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踏碎了晨間的靜謐,驚飛了林中的宿鳥,一匹身披甲刺,只露出猙獰頭面的戰馬狂風般地掀過密林,馬上騎士壯碩的身軀包著黝黑的鐵甲,彷彿一座鑄造在馬背上的鐵塔。
不過眼下來看,重甲對於騎士本身更多的意義卻代表著威懾而不是防護,因為他的頭面都顯露在鎧甲之外,剃得發青的頭皮泛著森森的光澤,耳邊和腦後的細小鼠尾辮看起來就像是掛著數條虺蛇一般。
戰馬衝出林間,猛然間在河畔剎住腳步,重甲光頭的女真族騎士抬起頭,朝著南方影影綽綽的城堡看去。
完顏宗珀今年四十多歲,至於多出了多少,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的祖祖輩輩都是奴隸,跟主人家的其它牲畜一樣,沒有姓名也沒有年齡。身高剛剛超過弓身的時候,他的手中就被塞進了一把刀,從此低著頭跟隨主人的馬尾四處廝殺。從白山黑水殺到燕雲之地,從幽薊十六州殺到山西雁門關唇邊剛剛冒出絨細的鬍鬚,他手中的刀又被換成了長刀,胯下也騎上了戰馬,跟著主人一路向南,衝在隊伍的最前方,殺過了黃河,殺進了汴梁城。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汴梁城繁華時的震驚,身體的每一處毛髮都聳立了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人世間還有這樣美麗和奢華的地方,那種從未見過的華美與大氣讓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從地洞中爬出來的老鼠。但是很快的,繁華就被他和背後龐大的軍隊劫掠一空,留下的一堆破爛廢墟與之前殺過去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
從那天起開始,他突然醒悟到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美麗的東西都是脆弱易碎的,無論是那些景觀、瓷器還是南國嬌柔的女人們。
也正是從那天起,他發現親手毀滅一件美麗的事物居然是這樣讓人興奮而顫慄的體驗。
之後的二十年,他從奴隸做到士卒,從猛安做到謀克,跟著他的主人像拉鋸一樣地在這片中原土地上豕突狼奔,碾碎了腳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