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手上刻畫一般,皮肉翻起,只是沒有出血。
“哎呀!”許仙也是大叫一聲,將手翻過來看,只見他手上也有同樣的符號。
“天選印記?你嫁的好人!”白衣書生面色陰沉,狠狠看向白素貞,白素貞也是不明所以。
許仙心中卻是坦然:“方才所說句句是實,現在你我二人手上都有了誓印,是以皆不可反悔,反悔必然死於非命,下阿鼻地獄,身受火煉。”
白衣書生定氣凝神,他知道,這回真是沒有退路了。
四名侍女端上香茗,給薰香爐裡換了新香,雅緻的香氣蔓延在室內。白衣書生攻勢犀利,幾個回合,白色眼看連成一片。許仙本就處於守勢,黑子節節敗退,心慌意亂之下,竟然又錯了几子,導致形式大頹,只能退保東南一角。
許仙急壞了,當年父親留下的這盤殘局,自己一直沒想出破解之法,後來慢慢也淡忘了。這白衣書生棋藝本在父親之上,自己本就處於弱勢,如今更是毫無勝算。
他急得口乾舌燥,從侍女手裡接茶一口氣喝下去,連七八杯茶,隱隱感到有些內急,腦子便更加不好用。
看看坐在旁邊的白素貞,情知無法帶她安全回家,更是覺得心亂如麻。
“娘子啊娘子,本來我是想救你出苦海,不料連我自己也要死在此處。”
想到這裡,許仙眼眶溼潤,視線都模糊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棋盤上,印出朵朵淚漬。
“許仙,事已至此,只怕大羅金仙也無力迴天了,不如認輸了吧。”白衣書生展開白紙扇,一臉勝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許仙手上提著一粒黑子,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事已至此,他下定決心,既然總是一死,索性推翻棋盤,撲上去抓住白衣書生的脖子,鬧個魚死網破。
正想著,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哎呀,你怎麼不下這裡?下這裡,眼不就做活了?”
聽到這人支招,許仙如夢方醒,趕緊按著所說將棋子下下去,果然就是豁然開朗。白衣書生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他也沒想到,許仙竟然能翻盤。
許仙抬頭看去,只見王押司懷裡鼓鼓囊囊揣著許多金銀,掛著幾條大東珠串子,揹著雙手,歪斜肩膀,擠眉弄眼的正在看棋。
白衣書生千算萬算,只是沒算到王押司這人雖然最大的愛好是貪財,卻還有個更大的愛好,那就是看棋支招。他在臨安城人送外號叫“支招王”,不管衙門裡書吏們下棋,還是路邊野老對弈,只要看到有人下棋,他必定湊上去支招攪局。為這個他不知捱了多少罵,只是初心不改,照樣逢局必支招。剛剛見到許仙和白衣書生下棋處於劣勢,忍不住又湊上支招。
許仙是局中人,又被白素貞在旁邊看著亂了心性,自然沒法好好思量。他王押司本是局外人,反而看得清楚。
“觀棋不語真君子,別人下棋,哪有支招的道理!”白衣書生氣得臉色醬青,沒想到看著最廢物的一個人,倒壞了自己好事。
“哎!尊兄此言差矣!”許仙見局勢扭轉,心情也跟著好轉:“你我二人雖說約定下棋賭輸贏,可沒說不能有人幫忙一起下。”
白衣書生聽了張目結舌,氣得舌頭吐出三尺長,兩人雖說盟誓,卻真沒約定不許別人支招,他如今真是無法反駁。
這回,許仙變得氣定神閒,王押司又在旁邊是不是插個嘴,有時還要自己上手替許仙下子。別看這人是個爛泥糊不上牆的貨色,下棋倒真有兩手,屢出奇招,竟然將白衣書生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白衣書生面沉似水,又不好發作,棋路大亂,居然連錯几子,這盤棋居然輸了。
“哈哈哈哈!”許仙鼓掌大笑:“尊兄,你還有何話講?這局你可是輸了,娘子我要帶走了。”
只見一邊的白娘子渾身一震,她本已預設許仙會輸,自己也將被公白蛇吞噬,但眼見許仙贏了,她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娘子!”許仙撲上前,抱住白素貞,嚎啕大哭,多少話語湧上來,卻說不出。
白素貞撫摸許仙后背,只覺什麼姆皇法旨,莫大使命,都比不上眼前這片刻溫馨。
“好了娘子,我們走吧,回家去。”許仙擦乾淨眼淚鼻涕雙手拉著白素貞站起來就朝外面走。
二人走了沒十步,只聽背後一聲暴喝:“你們誰也離不開這房間!”
原本明亮的房間突然變得陰暗,黑暗從四面降下。亭臺樓閣、花園廳堂、仙鶴侍女都不見了,周圍只有陰森森的巖壁。原來,之前的那些都是白衣書生用法術變出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