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閒事,但猛然遇見一位轉折親家的晚輩,身份又尊貴,不好胡『亂』呵斥,齊氏就有些難以應對。
荀澈倒是恍然不覺,俊秀面孔上只是一派閒逸微笑,好似剛才看見不是一場難堪至極的撕扯,而是一場尋常的茶會花會一般:”寇太太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齊氏更是噎住,不由掃了一眼此刻不言不語的俞菱心,心裡簡直是好似吞了塊石頭一樣全然梗住——今日到底了是怎麼了?素來那樣柔順、稍微發作幾句就服軟的女兒忽然硬氣得好像陌生人,過路的親家子侄見著這樣情形居然也不是遠遠避開,還……還當面問到臉上來?
這現在的小一輩,都是要造反了嗎?
只是齊氏脾氣雖然急風驟雨一樣來的快,轉腦筋想法子卻沒有同樣速度的急智。
尷尬的幾息之後,還是齊氏身邊的魯嬤嬤陪笑上前:”叫世子爺笑話了。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大姑娘這頭馬車壞了,我家太太好心要送姑娘回家去。母女兩個說話急了些,都是家裡的話,那個,還是不耽誤世子爺功夫……“
”霜葉。“俞菱心立時斥道,“聽著那婆子說話!”
霜葉也是驚魂稍定,很快就回神過來,同樣帶了氣,清脆的聲音便如爆豆子一般:“這位寇家媽媽真是會說笑話,我們姑娘的車馬雖有些不便,但也打發人回府調車了。寇家太太這個順路的車馬雖是好意,我們姑娘也是不敢領了。您這裡拉扯的力氣倒真是豪邁,知道的是強拉著我們俞家大姑娘上您寇家的順路馬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綁票呢!”
齊氏登時臉上一白,隨即又漲紅起來:“你這賤婢!”
“寇太太,”眼看齊氏似乎竟有親自上前動手的意思,荀澈再次上前半步,聲音仍舊不疾不徐,”您不查查自己的車馬麼?“
這話音還沒落地,一個青衣小廝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向著魯嬤嬤稟道:”嬤嬤,咱們的馬車……軸斷了!“
八月初五,正好是俞伯晟休沐的日子。俞菱心剛到東籬居去給老太太請安,就看到管事娘子俞福家的正引著蘇氏的嫂子蘇太太進門。
既然在院子裡遇見,就順便打個招呼:“蘇舅母好。”
這位蘇太太是蘇氏兄長蘇原的續絃,年紀只比蘇氏大一歲,容貌十分俏麗,一雙丹鳳眼很有些過於靈活,看見俞菱心時先是眼睛一亮,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讚歎道:“大姑娘出落得真是水靈!”
俞菱心前世裡就不大喜歡這位蘇舅母,總覺得她看人的時候嘴裡雖然說話熱絡,但眼神總是像是看東西,上上下下的打量就跟估價一樣,哪怕對蘇氏和俞芸心也未必能好到哪裡去。
此時她稍微轉念之間,就想起蘇太太是姓朱的,也就是朱貴妃孃家,承恩公府的旁支,再看蘇太太的時候,心裡便再多了一層提防:“您客氣了。”
說話間往正房裡進去,俞老太太還是與平時一樣坐在炕上,蘇氏和俞芸心也已經到了,只是蘇氏的衣衫打扮裡少了三分鮮亮,換成了顏『色』稍淡的藕『色』長裳,低眉順眼的越發顯得柔和。而俞芸心也是緊緊靠在自己母親身邊,沒有過去再怎麼依著老太太。
蘇太太自然是要先給俞老太太見禮,一番寒暄落座之後才向俞芸心笑道:“剛剛院子裡遇見大姑娘,只說大姑娘如今越長越漂亮,再看芸姐兒,也是小美人兒了。真是好一對姐妹花,還是親家老太太您真會調理孫女兒!”
這奉承話實在說的熱絡至極,雖然俞家在場眾人心裡都有點尷尬,但場面上還是好聽的。
尤其俞老太太,即便此刻對蘇氏和蘇家人都沒多少好感,但俞芸心還親孫女,聽蘇太太這樣稱讚也是高興的:“親家太太客氣了。這也是許久不見了,府上可還安好?今日怎麼沒帶薇姐兒過來?”
蘇含薇是蘇太太的女兒,與俞芸心同歲,平日裡表姐妹之間也很要好。蘇太太忙笑道:“託老太太的福,我們府上倒是都好。原說是要帶著薇姐兒今日一同過來的。但實在是不巧的很,閨學裡頭剛好來了一位顏夫子,只得這半日的功夫,講一堂便走。我那薇丫頭近來也是入了『迷』了,愛詩詞愛的不行,非要去聽,就央著我說給老太太和姑姑陪個不是,她改日再來給老太太請安。”
原本也沒什麼精神的俞芸心登時便坐直了,連聲音都有些激動了起來:“舅母說的可是文淵書院的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