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入耳,俞菱心的一顆心忽然就鬆快了。前些日子『亂』七八糟的思緒,剛才那些有的沒的猜想,好像就一下子全都被衝散了。
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此刻她唇邊已經綻開了明亮的笑意,只是話裡還是強自支援著禮貌與客套:“荀世子怎麼來了這裡?”
“自然是因著,”他慢慢說著,同時也慢慢踱步繞了過來,與她正面相對,“我覺得,你想見我。”
山間的陽光比京城的層層宅邸之間要更明媚十分,蒼翠的樹木也都滿了鮮活的生機,連那清新的微風拂在面上,都是那樣的溫柔怡人。
所以,此刻的一切竟然都比平時看起來更美好些。
一定是這樣的緣故,俞菱心看著一步步慢慢走過來的荀澈,竟有些怔怔的。
幾日不見而已,他好像更俊秀了幾分。
荀澈的臉型與他母親一樣,下頜有著漂亮的弧度,但他的眉眼卻又像他久經沙場的父親一樣,端正而英氣。他的鼻子很直,薄唇間彷彿天然就帶著淺淺的笑意,永遠都是那樣優雅而從容的模樣。
不過,到了荀澈終於站定的時候,俞菱心的心神也收了回來,輕聲抗辯了一句:“我才沒有想要見你的。”
“便是先前不想,到了此地的時候,大約也想了罷?”荀澈輕笑道,同時也大大方方地將她好好看了一回。
今天的俞菱心穿了一身淺淺月『色』的折枝玉蘭絲羅長裙,頭上是官家少女最常見的近香髻,鬢髮間只有一枝簡單的白玉簪,並一朵精巧的淡黃薔薇。這樣簡單而素淨的妝扮,卻越發映襯出她過人的秀麗姿容。
荀澈望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畫技其實還是未成,眼前的俞菱心這樣鮮活美好的模樣,他還是沒有畫出來的。
而俞菱心在他此刻的灼灼目光下越發不敢抬眼正視,同時想起剛才過來沒有見到荀澈的那一刻,滿心的失落幾乎讓她鼻子都要發酸了,後來的那些胡思『亂』想就更不用提。
但有句話叫輸人不輸陣,就算是被荀澈說對了,她也不能承認!
俞菱心連想都不用想,也能知道這機緣是從何而來。
但她這樣的片刻沉『吟』,俞福家的就有些緊張了:“大姑娘,可是不喜歡這個丫頭?那另外幾個也是好的,您再看看?”
“沒有。”俞菱心唇角微揚,笑意有幾分複雜,但語氣還是溫和的,“這丫頭挺好,留下吧。甘『露』,給嬸子拿些散錢吃茶。”
打賞的紅封早就準備好的,俞福家的忙賠笑接了,觸手一捏竟是塊銀錁子,臉上的笑就更熱絡了十倍,又說了半車的奉承話才帶著剩下的小丫頭們去了。
白果仍舊規規矩矩地站著,並不抬頭觀望,顯然是十分沉穩的。霜葉與甘『露』看著倒是覺得這小丫頭很懂規矩,還暗道大姑娘眼力過人,挑的真不錯。
俞菱心則是無奈的很,從做事的角度而言,她還是很瞭解荀澈的。
不論他這三番五次的在她身邊有所動作,到底是出於前世裡那若有若無的情意,又或者只是記得她曾經的悉心照料而投桃報李,總之他既然定了心思要出手,她是攔不住的。
今日就算不留下白果,過兩天也定然有別的么蛾子。
既然如此,還是順水推舟來的省事。
隨後幾日證明,她的這個想頭是對的。
白果的確十分省事,跟著甘『露』學規矩學雜事都十分乖巧本分,言語很少,做事又勤勉輕快。在蓮意居里作為最末的一等的丫鬟伺候了幾日,事事都妥當的很,不止與其他的丫鬟相處沒有問題,甘『露』和霜葉也都覺得白果很是老實可靠。
俞菱心聽了沒說什麼,內心只是哭笑不得。荀澈管理下屬向來都很有一套,若真是他送進來的人,那定然是十分穩當的。
不過她眼前更在意的,還是家裡的事情。
自從蘇氏名義上“被養病”,家裡的氣氛就很是不省心。
首先是蘇氏的兩個親生子女,如今將要十二歲的二姑娘俞芸心和年方七歲的二少爺俞正樺。
俞芸心素來喜愛詩詞歌賦的詩書,自小在親戚之間也有些小才女的名聲,在祖母與父親跟前又撒嬌得寵,一直事事順心。
這些日子裡俞菱心這邊雖有許多折騰,但其實與俞芸心沒有什麼直接相干,蘇氏更是特特的冷眼旁觀,所以姐妹之間全無往來,俞芸心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突然之間,父親回京的頭一日,素來健康的母親蘇氏居然就病了?還病到了需要靜養、要與孩子分開的地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