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地連連自責,又說要感謝大姑娘,至於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卻也不好說。
但俞芸心與俞正樺重新回到母親身邊,自然是歡喜非常的,吃飯睡覺也都安穩了許多。調養了三四日之後,兩個孩子重新又生龍活虎。俞伯晟那邊卻不怎麼進正房,仍舊不是解除安裝姨娘通房處,就是住在書房,算是以再冷落蘇氏一陣子,作為對女兒的彌補。
蘇氏倒是穩得住,這次的變故也確實將她嚇到了,一時間越發行事謹慎小心,每日裡專心照看孩子打點庶務。俞家上下從表面上似乎又恢復了最初的和睦相處,唯一的分別就是蘇氏徹底不敢對蓮意居『插』手任何事情,俞菱心也落得個自在。
轉眼就到了七月底,先前有關文華書院與閨塾的訊息漸漸又熱傳起來。幾乎所有四五品以上的京官家族都在開始準備著給自家兒女預備推薦的文書,以及詩詞文章上的預備,一時間幾大家族的家學私塾,甚至講評詩文的夫子都變得搶手起來。
俞菱心聽著這些訊息其實全無所動,她知道蘇氏最初會想要配合齊氏將她弄出京城,也不是有如何的仇恨想要弄死她,而是滿心以為著這個文華書院的閨塾,能夠成為俞芸心前程上的青雲梯。
就像很多其他四五品的中層官員家眷一樣,因著自身家族地位的不上不下,既無法像一二品大員一樣,很自然的就有無數出入宮廷、結交公卿宗親的機會,又往往很難像那些六七品的小官員家族一樣,安心認命地與同級同僚來往。
尤其已故的俞老太爺生前曾經官至從一品工部尚書,入閣輔政,到現在人家提起俞家,還是能客氣地稱一句尚書府,蘇氏就更滿心想著要讓俞芸心飛上枝頭做鳳凰。
這一點,在幾日後的蘇家人上門拜訪之中,體現得更為清晰。
“恩。沒有就沒有罷。”荀澈微微點頭,含笑道,“那你是不是有很多話想問我?”
這個,倒真是有的。
俞菱心幾乎就要衝口而出,然而下一刻腦海裡卻滿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她真的想問荀澈,但是應該從哪一句開始問起?
你是不是也回來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我也回來了?
你到底為什麼『插』手我家的事情?
上次在昌德伯府真的是巧合嗎?
這次寇家人要被調到泉州是不是你出手?
我父親這次的考績有沒有問題?
今天不是你約我來的麼,難道你沒話跟我說嗎!
這些問題是她能想得清楚的,還有更多她甚至都沒有能夠好好理清楚的疑問,在她心裡不知道盤旋了多少天,但到了此刻真的能當面問荀澈了,卻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稍稍沉了這樣一刻,俞菱心忽然又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想問的了。生死迴轉之間,她與他都重新回到了這裡,如今能看著荀澈這樣好好的,而她自己也好好的,其實也就夠了。
於是,在幾息的欲言又止之後,最終俞菱心問出口的,只是一句輕輕的:“你現在好嗎?”
荀澈的笑意微微一頓,心頭彷彿被輕輕戳了一下,又是酸楚,又是清甜。前世無數往事呼嘯著從腦海掠過,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帶著整整一車的問題在等她的答案。
不過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到答案了,至少得到了那個最重要的答案。
沉了沉,荀澈面上的笑意中帶了一點點的認真:“尚可,只是,”又頓一頓,用他慣常清朗而沉穩的聲音誠摯地給出回答,“孤枕難眠。”
俞菱心萬萬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句話,騰地一下整張臉都發燒起來,本能地就低了頭:“這,這是什麼渾話!”
“這是實話。”荀澈又上前了小半步,聲音越發低沉,也越發柔和,“生死一別,肝腸寸斷,以為自此天人永隔。然而再睜開眼時,天地依舊,京華依舊,吾妻卻再非吾有,如何不會難眠?”
這算是實情了,俞菱心稍微定定神,雖然面上仍然覺得熱熱的不好意思,但也明白荀澈的意思。
可是,說什麼孤枕難眠?
上輩子他們其實也從來沒有真正的同床共枕、合寢圓房啊!
但這話俞菱心就說不出口了,只能繼續低著頭支吾道:“以前的事,其實也……也沒有什麼。這樣的話,你以後不要說了。畢竟如今,你和我也沒什麼關係了,還是各自過的好就行。你前幾次出手幫我,我很感謝,不過以後,你還是先忙你自己要緊的大事罷。我自己能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