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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寇顯很可能外放不是到江州而是到泉州的這個訊息, 就在這兩天裡已經正式傳開了。因為齊氏為此哭天搶地, 一直在親戚家來回走動, 大約是想再疏通門路、想想辦法。
在這樣的慌『亂』之中, 齊氏甚至還到過一次俞家, 只是並沒有再提要見俞菱心,而是求見了俞老太太。
當年齊氏與俞伯晟和離的事情裡, 最主要的責任還是在俞伯晟的身上,所以俞老太太對齊氏也算是心存愧疚了多年。
但有了這次齊氏意圖拐帶俞菱心離京的事情之後,俞老太太也不剩多少歉疚了。雖然客客氣氣地將齊氏請了進來, 但也同時明確表示對寇顯外放的事情無能為力, 以及提出,俞菱心如今已經大了,以後要是想探望女兒只管過府, 但就不再叫俞菱心去寇家了。
其實此時的齊氏都顧不上這些了,只是哭, 畢竟寇顯要是真的外放千里,她面前就是個死局。
跟著去, 就徹底離開了繁麗的京華之地, 不知道會在那樣的窮山惡水中怎樣掙扎度日。
不跟著去,寇顯不管是帶走現有的姨娘侍妾, 還是到了泉州再置辦, 將來這個隨著寇顯在外的姨娘都會是心腹大患, 難以動搖。
總之這樣的尷尬境地, 如今齊氏已經是哭到三親六故家裡人人都知道了。
俞老太太也談不上如何同情,泉州也好,郴州也罷,這些山高地遠省府州縣總是要有人做官的,不是寇顯外放,就有旁人外放,誰家的親眷都得面臨這樣難處。
相比而言,從俞老太太以下,全家人更關心的還是俞菱心,會不會因為齊氏這樣的困局而憂心掛懷。
俞菱心也不好解釋什麼,只能含糊應一聲就又低了頭。
其實她一點也不擔心齊氏,這倒不是真的已經全然切斷了與齊氏的母女緣分,而是她內心總是隱約覺得,此次六部的考評重審、寇顯的外放變動,一定都是與荀澈相關的。
若是他出手,她就不必為此事再多擔心。這種信任,俞菱心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明明她還有滿腹的疑問與不確定,但她還是本能地覺得,自己是可以相信他,在大事上是不會害她的。
反而是想到這次見面本身,俞菱心才是很有些緊張,彷彿有些期待,也有些說不清楚的害怕。
只是對於甘『露』,甚至俞老太太而言,瞧著她這樣心神不屬的模樣,人人都以為是因為想著與母親齊氏即將分別千里,也不知道能如何開解寬慰。
所以等到俞菱心含蓄地提出,想要單獨去清淨的別院走一走的時候,俞老太太很痛快的答應了,只是叫甘『露』小心伺候著,別走的太遠就是。
很快到了松柏別院,裡頭是三座連著的靜室,靜室北邊另有一片碧草茵茵的院子,院中有幾株高大的松柏,和一株樹齡數百年,足以三人合抱的銀杏古樹。
俞菱心越發緊張,但還是吩咐了甘『露』在靜室前頭等著,自己繞了過去。
到了後院,熟悉的松柏銀杏在夏日燦爛的陽光下碧蔭翠濃,伴隨著蒼翠山間偶爾的幾聲清脆鳥鳴,格外有一份清淨野趣。
只是,這清淨是真清淨,因為院子裡並沒有旁人。
俞菱心繞著銀杏樹慢慢走了一圈,心裡忽然冒出了個念頭——誰說他一定是約她來這裡的?
荀澈要是真的手眼通天地藉著白果傳遞訊息,那直接寫張條子不就好了。
又或者就叫白果單獨稟告一聲,反正也是她的丫頭,有什麼話不能當面清清楚楚地說。
其實她上輩子見到銀杏的時候,銀杏都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也與郗太醫的侄子定親了。她那時候也沒問過銀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荀澈的,說不定回溯到了天旭十三年,年少的銀杏還沒開始跟荀澈有什麼關係呢。
她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古樹的另一側,終於有腳步聲輕輕傳來。
俞菱心登時就是背脊一僵,卻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等到這腳步越發近了,才按著自己心跳如雷的胸口,隔著樹,硬撐著輕輕問了一聲:“甘『露』?”
他不由笑了:“當然不是。”
這熟悉的聲音入耳,俞菱心的一顆心忽然就鬆快了。前些日子『亂』七八糟的思緒,剛才那些有的沒的猜想,好像就一下子全都被衝散了。
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此刻她唇邊已經綻開了明亮的笑意,只是話裡還是強自支援著禮貌與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