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菱心彎了彎唇,將齊氏的帖子與其他書信攏在一處,都丟進手邊的黃梨木匣裡鎖了起來:“太太素來’賢良,彩霞便是去找了太太,不過再挨一頓罵罷了。”
很快便過了晌午,俞菱心用過午飯,彩霞仍舊沒有回來,老太太身邊的霜葉倒是已經過來了蓮意居。
因著只是臨時過來照應,也沒有帶什麼東西,直接進門給俞菱心行了個禮:“大姑娘,老太太打發奴婢過來伺候您到老爺回京。老太太說了,今日見您這樣打扮很喜歡,更喜歡您見事明白。請您只管放寬心,凡事都有老太太給您做主。另外——”
說著,霜葉又雙手奉了一個錦盒到俞菱心跟前,“這是老太太給您的一對白玉禁步,後天是昌德伯府夫人的壽宴,您若是去也可以用。”
俞菱心含笑接了,又叫甘『露』拿了荷包給霜葉:“以前常聽祖母誇姐姐聰明能幹,這半個月就勞煩姐姐了。只不過我這小院子賬本簡單的很,倒也不急。姐姐若得空時,不如與我說一說前往齊家飲宴的事情,有沒有什麼要在意的?”
兩日後就是昌德伯夫人三十八歲的生辰,因著輩分居中,又不是整數生日,宴席不會大辦,只是邀請些親朋故交。俞家原本應該算是齊家的正經姻親,然而和離之事一出,雙方雖然沒有反目,也只剩下一點面子而已。
往年裡若是俞家二房四房還不曾分家離京,這樣的宴席就是俞二太太或四太太帶著身為齊家外孫女的俞菱心過去坐坐。
不過現在俞家在京中只剩下一房,蘇氏身為繼室,並不願意去齊家這個原配孃家走動,尤其是一定會跟俞菱心的生母齊氏碰面,這點子尷尬就更沒有必要了。俞老太太也沒有以長輩身份過去給昌德伯夫人賀壽的道理,所以這兩年都是俞菱心帶著俞家的禮物單獨前往。
霜葉想了想:“雖說平常走動少了些,但昌德伯夫人到底是您的舅母,大姑娘您又素來穩重,應當不會有什麼差錯的。非要說有什麼可留意的話,大約便是文安侯府荀家吧。”
“荀家——”俞菱心本能地重複了一句,隨即低頭抿了幾口茶水,將瞬間湧上心頭的無數往事強行按下,聲音似乎還是同樣的平穩,“那不是昌德伯夫人的孃家麼?有什麼不妥?”
霜葉顯然沒留意到俞菱心語氣之中那一點點的不自然,只是猶豫了一下,才壓低了些聲音道:“奴婢聽說,上個月文安侯府請了好幾回太醫,據說,是文安侯世子瘋魔了。”
“瘋了?”這次俞菱心的震驚是當真壓不住了,愕然抬頭望向霜葉,“你說文安侯世子,荀澈,瘋了?”
幾乎是在荀澈胡思『亂』想的同一個時刻,俞菱心終於坐上了趙良調來的俞家馬車,踏踏實實地回到了俞家。
一路上霜葉與甘『露』滿是感嘆,多多少少地混合著些劫後餘生以及大開眼界的感覺。
即便是不知齊氏背後真正的籌謀,單憑眼前的做派,齊氏也算的上是一位“奇女子”了,真是敢做敢說敢罵敢哭,而且還非常勇敢地堅持到底。
白日裡其他的種種爭執折騰都先不算,到了荀澈出來的那個時候,其實這局就算破了一半,再到寇家馬車斷軸的事情發生,按道理而論,齊氏都再也沒有什麼非要叫俞菱心與她同路同行的道理了。
然而就在荀澈與明錦城走了之後,齊氏扯著朱氏哭了大半晌之後,面對著朱氏說要借車相送的事情,居然還能再度開口說叫俞菱心一同去。
那個時候的俞菱心都已經氣笑了,索『性』當著朱氏就正面問齊氏:“母親若真是想我,馬車上一路能說的話,剛才叫嚷的工夫都足夠說三個來回了。”
齊氏的回答卻更絕些:“你這孩子怎麼就不懂孃的心!娘這不是想你盼著與你多坐坐多聚聚,多住些日子才好!”
這句話雖然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以罵陣之聲,行哀兵之計,這個作偽表演的技藝上頭到底是輸了一籌。
齊氏以那樣夾槍帶棒的語聲哭嚎出口,配合著魯嬤嬤的兩頰紅腫巴掌印,以及俞菱心的淡漠神情,尷尬僵硬的連朱氏都目瞪口呆了半晌,圓場的言語也是艱難的很。
幸好這個時候滿頭大汗的趙良終於帶著沒有問題的馬車到了,昌德伯府大少夫人朱氏那如釋重負的神情居然比俞菱心還明顯。
霜葉和甘『露』小小慨嘆了一番之後,便又齊齊望向了俞菱心:“大姑娘,這事是不是要跟老太太說一說?”
俞菱心自從離了昌德伯府就很沉默,似乎有些心神不屬,一時並沒有回答。
霜葉想了想,覺得大姑娘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