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日,人族從未後退,也從未因失了誰、沒了誰,而亡族滅種。若這天地有終焉,人族亦有終焉,若終焉便是無邊的黑暗,那唯有這團火,能再燃起人族的盛世。”
“楊戩,自古而來,人族需要的不是一個皇者,更不是什麼帝君,人族需要的,只是一個希望罷了。”
燧皇的話語隨著一聲輕嘆漸漸飄遠,楊戩皺眉沉思,藉著遂皇的指點,體會著薪火之力。
漸漸的,楊戩感覺到了某種超出了他理解範圍的玄妙道韻,但這道韻只是一閃,就沉浸在了他靈臺心海之內。
他開始苦苦尋找。
石洞內,燧人氏與黑靈主不斷傳聲說著什麼,似乎是怕打擾了楊戩參悟。
親人重聚,大抵便是回顧過往,言說各自遭遇。
但黑靈主對這些並未提太多,大多時候都是在問遂皇人族如何興起之事,遂皇也怕黑靈主在洪荒之中搞出亂子,不斷囑咐她以大局為重。
“以大局為重,便是看叔父在此地受苦?”
“我這並非受苦,”燧人氏溫聲道,“這雖是道祖的算計,將我困在此地,制衡人族之發展。但也是人族的機緣,因我放棄統領三界的天皇之位,道祖並未扶持另一大族與人族作對。”
“那道祖若是不死便好了,”黑靈主低聲喃喃著,目光中有少許殺意。
燧人氏只得苦笑,“祁兒,你戾氣太重了些,這與你修行不易。你能有今日之成就,三叔心中頗感欣慰,只是……為何你氣息之中夾雜了這般多的暴虐?”
黑靈主並未言語,只是將鬼面具摘了下來。
面具之後,先是一副楊戩常見的平常面孔,說不上醜陋,也不甚美觀,但一抹光芒輕輕流轉,又一張面龐漸漸浮現。
這本應是國色天香的面容,但額頭一個漆黑色的古字烙印,平添了幾分詭異。
她面色極為蒼白,狹長的鳳眼、長長的睫毛,臉頰兩側爬滿的細小黑鱗……
她閉上眼,略帶自嘲的一笑,隨後又將鬼面具帶上。
“長生,逍遙,成聖,不死不滅,這些都與我無關,我能掙扎著爬到今日,只是為了報仇,為了除掉妖師鯤鵬。”
燧人氏除卻不忍與心痛之外,又能如何?
他已形同半廢,無法再為初祁做什麼。
“若非楊戩非要我回來,我本想今生都不再回返洪荒,”黑靈主輕聲呢喃著,帶起了面具。
燧人氏仿若又看到了少許希冀,傳聲道:“你與楊戩如何相識的?能與三叔說說嗎?”
“我曾在玄都城旁建一勢力,為了有朝一日能進入玄都城中探尋成聖的機緣,我攻打玄都城時與他初次遇到,”黑靈主回答的倒是平淡,面具後的嘴角一撇,“若當時我出全力,說不得一巴掌就拍死他了。”
燧人氏卻是一陣苦笑。
和道門為敵,還差點拍死楊戩……
“那你們又如何結識為友?”
“友?我一縷元魂受制於他,而且他也要去對付鯤鵬,姑且聽命於他罷了。”
若非燧人氏行動不便,此時估計已經雙手扶額了。
黑靈主冷笑了聲:“他閉關數百年就有了修為飛躍,當時一心想殺了我,還是玄都大法師出面,才有了我如今的殘命。”
“玄都大法師當真是宅心仁厚的修道高人,”燧人氏強行想為黑靈主灌輸點正面、溫暖的念想。
然而……
“叔父莫要被玄都大法師那偽善之人騙了,坑蒙拐騙他樣樣在行,原本就憑藉修為高深不斷戲弄旁人,心中更是腹黑無恥,什麼掌控靈核、控制元魂的手段,比我這個修魔道的還要精熟。”
燧人氏一陣無語,最後只能長長一嘆,不在多勸她什麼了。
“不過,”黑靈主像是開啟了話匣,沉吟少許,傳聲道,“楊戩為人倒不錯,還算守信,而且也不會覺得自己是被六聖看好去拯救三界的英雄。”
“在征服混沌靈族時,該殺便殺,該用陰謀詭計就用陰謀詭計,唯一不足的便是有時候心太軟了,整天緊張兮兮的,覺得明日便是大劫來臨之時,恨不得下一刻便成就大道聖人。”
“這世上其他高手又不是都死絕了,一個人操整個生靈界的心,簡直多餘。”
罵了兩句,黑靈主似乎出氣了一般。
燧人氏目光中帶著少許安然與玩味,注視著黑靈主,也只有一句,“若覺得楊戩不錯,今後便追隨與他吧。能得薪火認可,非惡人。”
黑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