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雙手拱起,袖袍下垂,對一眾天庭仙神行了個道揖。
眾仙家齊齊回禮,殿內殿外,一應仙神都覺心神激盪,恨不得現在就去找那些邪魔拼個你死我活。
“半日後,祭祀天道大典,諸位各自回去安歇佈置,”玉帝言說一句,一群神仙盡皆行禮告退。
玉帝坐回了寶座,看著滿殿人影緩緩退走,目光之中多了幾分感慨。
這位三界至尊有些欲言又止,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在楊戩即將離開大殿前,開口道:“楊戩,你留下。”
正要邁步出殿門的楊戩頓住腳步,也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了回來。
玉帝做了個手勢,十幾個原本留在此地的心腹會意,對玉帝行禮告退,與楊戩錯身而過。
楊戩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玉帝輕輕擺手,道了句‘賜座’。
有侍衛抬來座椅,擺在楊戩面前,楊戩拱手當做謝恩,施施然坐了下來。
而後,玉帝與楊戩沉默許久,並未言語。
還是玉帝見楊戩並不會主動與他說話,才主動開口問了句:“你母親,可安置的周全了?”
“天地無安穩之處,只能盡力相護,說不上週全。”楊戩道,“謝陛下關心。”
“我與你總歸是不對付的,”玉帝輕笑了聲,坐在那輕輕的舒了口氣,讓自己坐的舒服些,注視著下方的青年。
玉帝言道:“我瞧不上你父親,連帶著對你也有幾分不喜,你也不屑與我這般喜歡陰謀算計的舅舅為伍,總覺得我在算計一切。你我,非君臣,非長幼,卻總歸有一份關聯。”
“陛下留臣在這,只是為了說這般?”
“這半日你還有何處可去?”玉帝手指輕輕一彈,兩壺仙酒飄到楊戩面前。
楊戩隨手接過,輕輕點點頭,算是預設了玉帝的想法。
玉帝將酒壺開啟,喝了口仙釀,笑道:“在你看來,我是否算是一個還不錯的三界至尊?”
楊戩想了想,輕輕點頭,“若從三界眾生角度而言,其實不錯。”
“能聽你這般說,我反倒開心不起來,”玉帝注視著楊戩,目光中帶著幾分懷念,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在自己身旁翩然起舞的少女。
玉帝道:“我有一世名為逍遙散子,在恢復眾前世記憶前,對你母親百般寵溺。後來恢復了記憶,得知自己還是三界至尊,就對你母親少了許多關愛……其實我並未變過,只是所處的位置不同,所見也不同。我是一名無憂無慮的小修士時,也喜歡與家人相聚,與親友遊玩,可我不是。”
楊戩默然,並未搭話,只是在玉帝喝酒時也飲一口這滋味萬千的頂級仙釀。
玉帝的酒並非一味的甜美,甜中帶苦,苦過醇香來,後勁綿綿令人回味。
“母親其實從未怪過你,”楊戩只是淡淡的說了句,玉帝喝酒的動作一頓,而後輕笑了聲。
玉帝道:“你母親其實應當怪我,她被人算計牽了紅繩,我卻無暇顧她。”
楊戩冷然道:“此事你與我說似乎有些不當。”
“也對,過去就過去了,何必糾結,”玉帝提著酒壺站了起來,走到玉案前。
他身形其實修長且偉岸,雖帶著玉帝的行裝,卻依然算是相貌堂堂。
此時斜坐在臺階上,動作有些放浪形骸,卻是玉帝無數年來唯一一次如此放開自我……
“我或許活不過這次大劫,”玉帝平靜的言說了一句,楊戩略微皺眉,並沒有多說什麼。
沒人搭話,玉帝只得自言自語。
“很久之前我就想過,這次大劫之中我或許會隕落,畢竟我和天道關聯太深,天道像是將一道根鬚紮在了我的元神血肉之中,”玉帝指了指頭頂,“這次大劫,天道若損,我亦難倖免。所以,楊戩……”
楊戩搖搖頭,“不必說讓我接任的話。”
“可你是唯一的人選,”玉帝目光之中帶著幾分不解,“你為何如此抗拒這些?為何視權勢如猛虎,為何就不能有一份遠見?”
楊戩皺眉思索了一陣,低聲道:“或許只是我不想為這些所累。”
“那你當真太過自私了些,”玉帝正色道,“男兒立世,當勇往直前,當令他人在你面前俯首稱臣!當!”
“好了!莫說這些了!”楊戩打斷了玉帝的慷慨激昂,後者也是苦笑了幾聲。
楊戩道:“你我價值觀有根本不同,言談這些只會牛唇不對馬嘴。”
“價值觀?”
“便是你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