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院落裡的這場戰鬥有很多細節。
從陳長生的應對來看,他應該一直在等著她出劍。
“除蘇被逐走的那天,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的心情有些亂,所以沒有想到。”
陳長生說道:“後來為別樣紅前輩和無窮碧下葬的時候,再看到岩石裡的火灼痕跡,便猜到你來了。”
徐有容說道:“所以你一直在等著我出現?”
陳長生說道:“既然你在白帝城,那我撐不住的時候,你當然會出現。”
這還是實話,不是情話。
徐有容的臉卻更紅了。
為了掩飾羞意以及被寒風都無法冷卻的臉頰的熱度,她決定批評他兩句。
“那你應該把計劃先說出來,也不至於這般危險。”
陳長生知道以推演計算來說,自己遠遠不如她,今天的計劃如果讓她來做,或者結局應該會更好。
至少他們不會這時候被迫遠離地面,被那名可怕的聖光天使追殺。
問題在於,既然她當時因為某些原因不想現身,自己如何能夠把計劃告訴她呢?
難道像當年那樣,與唐三十六站在大榕樹上下,對著整座京都不停地大聲喊話?
徐有容說道:“我知不知道倒無所謂,但有個人應該提前知道。”
陳長生不明白她說的那個人是誰。
在這場複雜卻又無比兇險的局裡,還有誰比她更重要,更值得信任嗎?
就在他準備發問的時候,四周的環境忽然變了。
前方的雲層忽然變得非常粘稠,甚至變得像流沙一般。
二人的速度變得緩慢了很多。
徐有容的眼裡出現了一抹警意。
陳長生毫不猶豫,左手一揮,無數劍破空而去,向著越來越粘稠的雲層斬了過去。
劍意不停地切割著雲層,在二人的身前斬出一條相對薄弱的通道。
徐有容也動了,天鳳真火從潔白羽翼上生出,把雲霧燒的嗤嗤作響。
呼的一聲,他們闖過了這片厚厚的雲層。
雲破。
見日。
天空裡的太陽,不像從地面看上去那般有著顏色,只是純然的白,散發著無窮的光線。
雲層也是白的,反射著白色的光線,就連碧空都被塗染成了白色。
二人放眼放去,白茫茫一片。
熾烈的光線很是刺眼。
西面數十里外,有一個很小的黑點。
在他們的眼睛裡,那個小黑點很快地放大,變成一道身影。
一身深藍色宮裙,牧夫人負著雙手,站在雲端。
看著這位氣度雍容的聖人,徐有容沉默了。
她沒有想到,白帝已經自落星山脈歸來,牧夫人卻來了這裡。
而且,牧夫人讓她想起了自己此生最敬慕的那個女子。
她明知道局面依然在掌控之中,依然生出極強烈的不安。
陳長生並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他反而更平靜一些。
“她不是她。”
只有徐有容能明白他的意思。
陳長生沒有被牧夫人的氣度所震攝。
他不覺得牧夫人和天海聖後很像。
當世對天海聖後的評價可以說是譭譽不一,相信以後的史書也會如此。
但有一點沒有人敢否認,即便是他的老師商行舟也不會否認。
她的胸懷寬廣。
這說的不是寬仁,不是慈悲,而是格局。
天海聖後心懷天下。
無論她是要天下興,還是天下亡,她的眼光始終放在天下這個層面。
牧夫人出身高貴,地位極高,敢與魔族聯盟,甚至與異大陸勾結,但她的眼光始終只在當下。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夠強大。
至少陳長生與徐有容,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哪怕雙劍合壁,同樣如此。
雲層再動,生出一道隆起,然後如花瓣一般綻開。
那位聖光天使破雲而出。
第1031章 從虎
徐有容與陳長生終究還是被忽然變厚的雲層耽擱了段時間,沒能甩掉那名聖光天使——雖然他們最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甩掉對方,但在看到牧夫人之後,這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聖光天使感覺到了牧夫人的存在,轉身望去,漠然的眼神微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