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只妖獸隨著它的視線望向天空,都感覺到那裡彷彿有什麼在注視著自己,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妖獸們的眼睛裡流露出絕望的情緒,發出痛苦地低聲嗚咽,如果神明真的在天空上俯視著自己,為何不來拯救我們,為什麼會忍心眼睜睜看著我們走進絕境?
妖獸沒有因為絕望而發瘋,因為發瘋的那些妖獸在過去的這些日子裡都已經自相殘殺而死,現在剩下的妖獸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已經放棄了生存的希望,只想回到世代生存的地方,然後與陵墓裡的主人一道陷入長眠。
……
……
陳長生把視線收了回來,望向黑色石碑的表面。
黑色石碑的虛影和黑色石碑沒有任何差異,只不過沒有實體,是真實的完全投影。
他看著碑面上那些繁複難解的線條,思考著如何透過的問題。
這些線條如果落在普通人的眼中,那就是天書,怎麼看都看不懂,更不可能從中分析出什麼規律,因為這座黑色石碑本來就是天書碑。
陳長生看過很多座天書碑,對碑面的那些線條非常熟悉,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看。
視線落線上條之間,隨之而動,他彷彿回到了天書裡的碑廬前,在樹下坐了無數個日夜。
那些線條是星辰運動的軌跡,是一切命運變化的源頭或者說表徵,他彷彿回到了天涼郡北的荒野中,正在溪畔抬著頭仰望星空。
那是蘇離傳他慧劍後的第一天。
他很清楚自己的計算推演能力並不足以掌握慧劍,所以他用的是別的方法。
他用的是解天書碑的方法在施展慧劍,即便是蘇離,大概也想不到他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
那麼現在,他要把這一切反過來,他要用慧劍解開天書碑,不是當初在天書陵裡觀碑悟道時的理解,而是要破解。
他要在黑色石碑表面的這些線條裡找到通道,要透過星辰的軌跡找到神國,要在虛無縹緲的命運裡看到真實,然後以劍破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他睜開了眼睛,一劍刺向黑色石碑的表面。
他的神識此時在劍鞘裡,他的身體在劍鞘外。
他的劍在劍鞘裡,卻不在劍鞘中。
但當他出劍的時候,無垢劍應念而至,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無垢劍破空而去,落在了黑色石碑上,明明刺的是數道線條的交匯處,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劍鋒及碑時,卻落在了一片空白處。
啪的一聲輕響,彷彿是池塘上的一個氣泡被頑皮的小青蛙踩破。
轟的一聲,他身後的劍意海洋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他眼前的黑色石碑表面急劇地淡化,然後變成一片純淨的白色。
那就是光明。
也是天空。
他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低頭望向四周的草原,看到了遠處那三道山脈,看到了荒野間的悽草。
有寒風呼嘯而至,拂起衣袂。
這裡就是周園。
他站在周園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距離地面最遠的地方。
他正站在周陵的頂上。
……
……
國教學院裡的清晨,早已不像以前那般清靜,別園這邊稍微好些,折袖躺在床上養病,唐三十六雖說比以前勤奮了很多,也不可能五時便會起床。軒轅破從湖那邊的灶房裡繞了過來,來到小樓前,對著樓上某個窗戶喊道:“陳長生,下來吃飯。”
先前在湖那邊他看得很清楚,陳長生就在窗前,於是他知道原來已經五時,國教學院從來不需要計時的用具,陳長生就是。
那個窗戶裡沒有人回話。
軒轅破揮舞著手裡那隻肥大的藍龍蝦,喊道:“這個加油辣子,配白麵饅頭很好吃的,我專門給你留了一隻,你趕緊下來,不然讓唐三十六聽著了,又得來和咱們搶。”
還是沒有人回答。
軒轅破有些訥悶,嘭嘭嘭嘭跑上樓去,推開陳長生的房門,說道:“刷牙也用不了這麼長時間啊。”
沒有人回答,因為房間裡沒有人,窗戶是開著的,晨風拂了進來,掀起床單的一角。
……
……
陳長生看著右手裡的無垢劍,確認劍是真的。
然後他確認自己是真的。
那麼這意味著,他是真的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