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有任何情緒。
唐夫人怔住了,帶著悔意責備道:“怎麼就不躲?”
“孩兒不孝,這半年讓您擔心了,又沒能在父親床前侍候,該打。”
唐三十六上前把母親抱進懷裡,輕聲說道:“您先回家等我,我還有些事情要去做。”
時隔半年才終於見著面,唐夫人哪裡捨得,但她知道教宗這時候在老宅裡,兒子要做的事情必然重要,不能攔。
“至少也得先回家洗洗,吃些飯再說,我已經讓小廚房裡備好了你最喜歡的蛋飯。”
唐夫人看著他明顯瘦了很多的臉,心疼說道。
“在祠堂裡這半年也沒人敢短了我的吃喝,就算饞,老宅那邊的廚房兒子也是吃慣了的。”
唐三十六看著母親的眼睛,微笑說道:“把那件事情徹底辦完,大家也都輕鬆些。”
說完這句話,他望向街上的人群。
長房的管事掌櫃們還有數十名僕婦滿臉喜意。
至於那些貼身服侍他多年的丫環嬤嬤們,更是已經淚水漣漣。
“哭什麼哭?還真以為自個兒是水做的嗎?”
他看著那些丫環們說道:“還不趕緊安排少爺我洗洗。”
聽著這話,那些掌櫃管事們不由想起好些年前,汶水城裡經常看到的畫面。
他們心想難道那畫面今天又要重現了嗎?臉色不由變得極為精彩。
丫環們齊聲應了聲是,便自有做慣了這件事情的僕人從車上搬下了十餘卷不便宜的雜色絹,又拿來了各式木棍,不多時功夫便在祠堂門前,用幔布隔出了數丈方圓的一塊空地。
那些極能幹的僕婦則是毫不客氣地敲開或者說砸開了鄰近的一家鋪子,熟門熟路地把鋪子後院工坊裡備著的熱水全部取了出來,那些丫環則是早從自家車上取出了木桶與各式洗漱用具,匆匆向幔布里趕去。
唐三十六已經走進了幔布里,脫了個精光。
熱霧蒸騰,隱見人影,水聲清楚至極。
城裡的少女們羞紅了臉,轉過了身去,卻又忍不住時時回頭瞄兩眼。
唐夫人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卻滿是欣慰的神情。
那些管事掌櫃與看熱鬧的民眾,先是驚的無法言語,然後都笑了起來。
汶水城這等風景,真是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見到了。
沒有用多長時間,幔布便被撤掉。
先前那個蓬頭垢面、瘦削憔悴的年輕男子,此時已然變成了一位翩翩貴公子。
街上少女們的眼睛變得無比明亮。
一名丫環上前用雙手捧著把劍來到他的身前,仔細地替他系在腰間。
那把劍看著有些古舊,但系在他身上,卻像也是剛剛被水洗過一般,鋒銳逼人。
正是汶水劍。
……
……
唐三十六腳踩登雲靴,腰繫汶水劍,離了祠堂,去到老宅前。
人群在街上遠處便停下了腳步,沒有人敢跟過來。
他看都沒看一眼上面那些歷代帝王與教宗留下的匾額,更沒有理會那名神態無比謙卑的管事。
他推開老宅的門,走了進去,就像回家一般自然。
事實上,這裡本來就應該算做他的家。
他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整個汶水城,除了老太爺再沒有誰比他更熟悉這裡。
進了老宅的小院,他便開始跟人打招呼,像主人那樣打招呼。
他拍了拍凌海之王的肩膀,說道:“來了啊。”
他又對桉琳大主教說道:“還住得慣嗎?”
他看到南客後愣了愣,轉身對老宅管事說道:“還不趕緊把爺爺最好的茶葉拿出來泡上,愣在這兒幹嘛呢?你知道這位是什麼身份嗎?我雖然沒見過她,但一看這清奇的眉眼便能認出來,你想死啊?”
他看到折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最後他看到關飛白,雙眉頓時如劍般挑了起來,說道:“你怎麼也來了?”
陳長生擔心除蘇會偷襲關飛白,讓他昨天一直留在道殿,現在除蘇被逐出了汶水城,再加上關飛白知道唐三十六可能會被放過來,所以專程來老宅這般等著,沒料著數年不見,這傢伙還是像以前那般討嫌。
“我不能來嗎?”關飛白的雙眉也像劍一般挑了起來。
正當他以為唐三十六會像以前那樣繼續針鋒相對的時候,唐三十六卻笑了起來,說道:“遠來是客,我歡迎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