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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森嚴的樓閣,看著案上正在燃燒的燭火,陳長生沉默不語,垂在身畔的雙拳漸漸握緊,臉有些蒼白,不知道因為疲憊還是憤怒,或者兼而有之。當他看到石壁上依然沒有自己名字的時候,他真的很憤怒,比昨天在神將府裡遇到冷眼與輕蔑時還要憤怒無數倍。
因為他對進入摘星學院抱有極大的期望,而所有的期望在看到榜單的那一刻,盡數變成了失望,他為之而付出的努力,現在看起來都成了笑話。這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
他需要一個解釋。
案後那名中年將軍說要給他一個解釋,他想知道會是什麼。
“抱歉。”
中年將軍站起身來,像猛獸盯著小白兔般冷漠盯著他,說出口的話卻是抱歉兩個字。
“身為一名大周軍人,我要違背自己的行事原則,很抱歉。”
“我的行為或者會讓摘星學院聲譽受損,很抱歉。”
“你有才能,有前途,你只是個孩子,我卻要暫時中止你的前途,抱歉。”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為什麼,抱歉。”
“但我想你很快就會知道原因,所以,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
陳長生聽完這番話,沉默了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
……
第二天凌晨五時,陳長生如昨日如過去十四年裡每一日那般準時醒來,洗漱穿衣,靜思明心,然後離開客棧,繼續自己的求學之路。
他按照名單上的順序,去了另外兩間學院。在天道院和摘星學院的遭遇,自然令他鬱悶不悅,但他是世上最珍惜時間的人,他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憤怒與悔悵裡,只願意把時間用在有價值的地方,這種表現有時候給人的感覺,便是百折不撓。
昨日的遭遇看上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認真準備,謹慎應試,用腦海裡的知識儲備與堅韌的意志,成功地透過了這兩間學院的入院考試——從試卷內容來看,他自己認為應該能夠成功透過——然後又沒有任何意外地落榜。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陳長生不再那般失望,或者說他已經麻木了。
他很清楚,肯定有人在暗中針對自己,至於是誰……那個答案也很清楚。
傍晚時分,他走出第四家學院,終於第一次看見了那輛神將府的馬車,看見了車轅上那個有些舊淡卻又讓人覺得清晰的驚心動魄的血鳳徽記,當然,那是因為對方專門把馬車停在了院門前、就是要讓他看見的緣故。
陳長生看著馬車,知道答案將要揭曉。
雖然他已經猜到了答案,但看到試卷的感覺終究有些不一樣。
那名中年婦女從車廂裡走了下來。
“你只是個孩子……根本沒有任何資格讓神將府做這麼多事。”
中年婦人走到他身前,面無表情說道:“但我們還是做了這麼多事,因為我們很擔心你因為過於年輕而對局面無法有清楚的認識,所以我們很認真地展現實力讓你看到。你現在應該很清楚,只要我們不同意,你在大周朝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
陳長生記得她,在神將府裡,自己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行禮致意,然後直身,沒有說話。
中年婦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她沒有想到,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少年還能如此冷靜,甚至沒有忘了對自己行禮,這種表現實在是令人有些無措,甚至令人有些不安,但她必須把這件事情做完。
“我們想要什麼,你很清楚……如果你同意,我們從你身上剝奪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回到你的身邊,天道院、摘星學院、宗祀所……隨便你挑;想要學什麼,隨便你挑;想要跟隨哪位先生,隨便你挑;學成之後,你是想進軍隊還是想進國教或者入朝為官……所有一切,都隨便你挑。”
中年婦人看著他神情嚴肅說道:“而如果你不同意,過去兩日的經歷,便將是你人生不停重複的畫面。”
陳長生依舊沉默,沒有說話。
中年婦人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很清楚該如何選。”
陳長生看著她,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師兄筆記裡寫過,聰明人會活的不快活,所以做人要難得糊塗。”
中年婦人笑了笑,說道:“但你確實很乖,很聰明,沒有把婚約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不然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陳長生現在終於確認,過去這兩天東御神將府一直派人跟著自己。
中年婦人說道:“當然,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