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庭院,向太師椅上的那件大紅袍刺出那一劍。
小德說道:“那為何你能夠如此平靜?”
陳長生說道:“我已經做到了最好,無愧於心,自然能夠平靜。”
小德微嘲說道:“又是那套俗爛的說法。”
“我不是說心意,我是說我已經達到了目的。”
說完這句話,陳長生咳了起來,顯得有些痛苦。
他硬接了小德兩拳,雖然有黃紙傘的保護,也斷了數根骨頭。
看不到血,只是他戰鬥的習慣,事實上,他經脈裡的真元流動已經漸趨凝滯。
小德緩緩眯眼,說道:“你連周通在哪裡都不知道,就敢說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斷線的紙鳶,沒有人知道會落在哪裡,但他不是,他只是一條狗,還被我嚇的不敢在這裡停留。”
陳長生說道:“喪家之犬,還能活多久?”
第711章 兩隻紙鳶(下)
任誰來看,這都是強詞奪理,強顏歡笑,強作鎮定,小德也是這樣認為的,臉上的嘲弄之色越來越濃。
陳長生解釋道:“如果能夠殺死他,當然最好,就算做不到,能把他從這裡趕出去,也不錯。”
小德不明白他的道理,場間的數十名高手也不明白。
就算如陳長生所言,這個周通親自佈下的局,讓周通變成了喪家之犬,可為什麼喪家之犬,便會離死近了?
不管是盛夏還是寒冬,在京都裡,隨處都可以看到沒有家的流浪狗,它們雖然活的辛苦,但也不是那麼容易死去。更何況周通就算是狗,也不是一條普通的狗,他有世間最鋒利的獠牙,上面還焠著最可怕的毒。
但正因為如此,陳長生才會覺得周通離死不遠。
喪家之犬,必然惶惶不可終日,因為過街的老鼠,必然人人喊打。
小德明白了,用看著幼稚小童的眼神看著他,說道:“難道你以為還有人會幫助你們殺周通?”
在他和很多人看來,王破和陳長生執意要殺周通,本就是最瘋狂的事,世間哪裡還會有這樣的瘋子?
陳長生很誠實地說道:“我不知道有誰會幫我們殺周通。”
然後他接著說道:“但我相信肯定會有人。”
世間想周通去死的人太多了。
周通離開了這座有著海棠樹的庭院,離開了北兵馬司衚衕,天下再大,也都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所。
那些想他去死的人,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給予他最致命地打擊。
因為商行舟的存在,絕大多數想周通死的人大概不會動手,但總會有人動。
而那些所謂的大多數,不會對周通伸出援手,只會冷眼旁觀,看著周通去死。
就像當初他和蘇離從雪原萬里南歸的一路所見,就像在潯陽城裡一樣。
小德並不相信他的判斷,憐憫說道:“人之將死,其心也亂,再說這樣的話,又還有什麼意義?”
……
……
面對著小德這樣的逍遙榜強者還有數十名聚星境的高手,怎麼看,陳長生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條。王破現在的境況比他還要更加糟糕,雖然他剛剛破境,但斷臂重傷,經脈嚴重受損,不要說再戰之力,便是在滿是冰渣的河水裡行走地,都極為困難,而他這時候面對的是數百精騎、兩位神將、唐家二爺還有遮天蔽空而來的、如暴雨一般的羽箭。
天空被箭雨撕裂成無數道,寒風亂舞,王破站在河水裡,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平靜,也可以說有些木訥。
在世人皆欲殺的時候,他攜刀入京都,於雪街之上戰神聖,無比震撼地在洛水斷臂破境,一刀斬死了鐵樹這樣的絕世強者。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他都已經做到了極致,他的刀道也已經發揮到了極致。
至此再也沒有什麼遺憾,也無法再做出更多的驚天之舉。
他睜著眼睛,平靜地看著滿天箭雨落下,是因為現在他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忽然間,一場狂風捲著風雪在洛水上空橫掃而過。
這陣狂風是這般的強勁,那些速度極快的羽箭,竟然都被拂亂,失去了所有的威力,然後從空中頹然落下。
數百枝箭,落到了寒冷的河水裡,時浮時沉,看著就像是斷掉的樹枝,很是慘淡。
唐家二爺霍然抬頭,望向雪空,神情微變,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王破必須死。
這是商行舟、白帝夫婦、十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