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同族、同道。
茅秋雨說完話後,場間一片死寂。
滅你全族。
這四個字就像鐵樹的人一樣,很強硬,很冰冷,有一種令人生畏的金屬味道。
鐵樹看著他說道:“你們應該很清楚,王破來京都是要殺人的。”
茅秋雨神情不變,說道:“他若殺人,觸犯周律,自有朝廷官員懲辦。”
很多人的視線落在遠處那片山崖上的王輦。
相王沒有出輦。
鐵樹笑了起來,帶著譏誚與嘲弄。
茅秋雨的說法,代表著離宮的態度。
這種態度,很是冷漠。
“他要殺人,你們不管,我還沒有殺人,為何教宗大人卻要管?”
“因為你有心。”
“這不公平。”
茅秋雨沒有回答鐵樹的話,轉身向著山外走去。
凌海之王等人,也隨之而去。
教宗確實沒有殺死鐵樹的意願。
就像當初在國教學院那樣,離宮只是在展現自己的力量。
所謂保駕,橫刀在前便是,所謂護航,橫舟在前便是,不需要出刀,也不需要真的去撞,便夠了。
鐵樹看著在秋雨裡離開的國教眾人,眼角微微抽動。
這些人都是國教裡的大人物,但沒一個人是他的對手,他卻不敢出手。
確實不公平。
就像先前在山道上,他對肖張說的那樣。
在教宗與國教面前,他有什麼資格談公平?
……
……
黃葉落盡,寒意漸深。
京都今年的冬天,彷彿比以往都要來得早一些,看日子還是深秋,卻已經落了好幾場雪。
北新橋的民眾,對此感受更是真切,躲在家裡,不停地搓著手,咒罵著天氣。
沒有人注意到,這般嚴寒與那口廢井有關。
寒風從井口不停地向外吹著,嗚咽不停,像是吹簫,也像是哭泣,喜極而泣。
第694章 雲無心
潭柘廟一役,沒有發生真正的戰鬥,但其間隱藏著的兇險,要比世間絕大多數戰鬥更加可怕。
那個落著秋雨的日子裡,朝廷與國教出動了太多高手,根本沒有辦法瞞住訊息。
世人很快知道了鐵樹自南海歸來的訊息,並且知道他抵達京都,要殺王破,同時,也確定了王破的目的,他是來殺周通的。最重要的是,人們最終確認了,朝廷與國教之間的裂痕已經越來越深,隨時可能出現大問題。
在天書陵之變裡精誠合作的兩大勢力,沒過多少日子便反目相向,這是很難理解的事情,但現在人們都很清楚為什麼。
因為陳長生。
沒有人留意到北新橋那口底裡散發出來的寒風,也沒有人知道現在的陳長生在想些什麼。
他沒有離開過國教學院,安靜地坐在藏書樓的窗邊看書,不看窗外的景,也不問窗外的事。
很多人都在猜測,聖後孃孃的遺體應該就被他葬在國教學院裡,只是沒有辦法證實。
林老公公這樣的大人物都鎩羽而歸,離宮清楚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誰還敢強行闖進國教學院查探?
朝廷沒有繼續下旨要求國教學院交出聖後孃孃的遺體,但誰都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結束。
很多人都不理解陳長生為什麼要這樣做,包括國教裡的某些大人物,比如白石道人。
如果只是為了國教的繼承權,有了教宗的旨意,他只需要在合適的時機,向皇宮釋放出自己的善意,對方一定會收回原先的打算。
可他沒有接旨,也沒有請旨入宮,沒有透過任何人傳話給皇宮裡的人,一直沉默著。
現在整個世界都已經知道,他是遺族之後,身上流淌著陳氏的血,但與聖後孃娘並無母子。
往過去數年望去,他與聖後孃娘之間,也應該沒有任何情意才對。
他為什麼要接而連三地抗旨?為什麼要透過對周通的態度表達對朝廷的不屑?為什麼要用沉默對抗自己的老師?
薛醒川已經入土安葬,薛河被捕回京,被關在周獄裡,因為某些複雜的原因,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薛府重新迴歸寧靜,但沒有人會忘記前些天薛府設祭時的熱鬧,很多勢力都派了代表,這是對舊朝的懷念,還是對新朝的仇視?這是對教宗的敬畏,還是對商行舟的挑戰?
如果還在天海朝,周通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