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女人。
無論什麼年紀。
其時暮色如血,遠方的天空卻晦暗如陰天。
他抬頭望向遠方,感知,然後確認方向。
做完這些準備後,他舉起右手,化掌為刀,落在七間的頸間。
啪的一聲輕響,七間昏了過去。
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
……
周園裡有片草原,草原上的太陽沒有落下,卻被一片恐怖的陰影所遮蓋。周園外有片雪原,雪原裡的太陽沒有升起,夜空裡同樣有一片陰影。與草原上那片恐怖的陰影相比,這片陰影的面積更大,不顯狂暴,卻更加寒冷可怕,隱隱散發著無敵的氣息。
這片陰影是魔君的意志。在這片陰影下,魔將本就極為強大的戰力再一次得到提升,那些布成陣法,綿延數十里的普通魔族士兵,也獲得了極大的勇氣,無論風雪裡那道劍光再如何耀眼,都無法讓他們生出絲毫懼意。
能夠完全不受這片陰影影響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蘇離,還有一個是渾身罩在黑袍裡的魔族軍師。
黑袍盤膝坐在雪丘上,在他的膝前,是一塊鐵盤,盤間有山川河流、寒潭溼地,有落日,卻沒有星辰,正是周園。
在鐵盤的上方,懸著四盞命燈,那四盞命燈已經變得微弱,尤其是其中兩盞命燈更是火如絲線,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在十餘里外的風雪裡,一道瑰麗至極的劍光,正在天地之間穿梭,卻無法離開。
數座如山般的魔將身影,矗立在風雪之中,帶著數萬魔族軍隊,正在追殺那道劍光、那道劍光前端的人類。
蘇離的年齡並不大,卻是離山劍宗的師叔祖,輩份奇高,更高的是他的劍法與實力境界。
他不是聖人,他是浪子,雲遊四海,偶爾才會在世間現出蹤跡。
他沒有排進八方風雨,因為無人知曉他意在何處。
但誰都知道,他的實力境界可以在人類世界裡排到最前列,與聖人平視,與風雨同行。
甚至,因為他的性情,單以個人戰力和殺傷力以及對魔族的威脅程度來說,周獨夫之後,便是此人。
為了殺死蘇離,魔族準備了很長時間,也做好了犧牲很多強者的心理準備,事實上,現在已經有一名魔將戰死,三名魔將重傷。
就連魔君,都不惜耗損黑夜之力,將意志化作一片陰影,遮蔽了這片天空。
黑袍卻顯得很平靜,始終盤膝坐於雪丘之上,只有當蘇離對他流露出殺意的時候,他才會做出反應。
他之所以如此平靜,是因為他相信自己。
這個以周園為引的殺局,是他親自策劃的,沒有任何漏洞,他計算的非常準確。
蘇離再強,終究是人不是神,終究不是周獨夫。
除非他在絕境之中,因為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大壓力再做突破,不然絕對沒有辦法活著離開。
而黑袍,連這個機會都沒有給他。
黑袍為蘇離準備的是一鍋溫水,是一座緩緩移動的石磨。
當然,按道理來說,他必須時刻注意著這場風雪之中的殺局,因為畢竟他要殺的人是蘇離。
然而,就在前一刻,他身前的方盤忽然發生了變化。
在那片莽莽的草原之中,在那無法計算推演尋找到、從而始終是一片虛無幻象的位置,忽然間暴發出了極明亮的光芒。
那片光芒,照亮了黑袍下他的臉,穿透蒼白的面板,讓隱在裡面的青色變得越來越濃,然後出現兩抹血色。
三種顏色的交雜,顯得很妖豔,很詭異。
他那雙深沉如幽冥的眼,也被那片光芒照亮。
臉上的血色,眼中的明亮,代表的都是激動。
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讓黑袍這樣的人都激動起來?
先前那刻,看到陳長生的命燈與徐有容的命燈一道進入草原,讓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但現在,他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
就算是雪老城忽然垮了,就算是蘇離這時候忽然一劍破開雪空離去,他都不會有絲毫動容。
夜空之下從來沒有新鮮事,再如何匪夷所思,都只是小機率,但這片光明不同。
他看著鐵盤上那團光明,久久沉默不語。
他對這個世界,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所以能夠淡看一切。
但他對這片光明的出現,已經等待了很多年。
周園之局,當然不是黑袍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