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殊又道:“不過倒有一事頗為有趣。”
“何事?”行歌不死心,又倒了一杯,放到他手邊。她還就不信了,這一路行來,她三番四次相邀,他卻是滴酒不沾。究竟是何緣故?明明知音酒量不淺酒品不差,身為知音好友的他怎麼可能不喝酒?不喝酒還怎麼愉快地做朋友?不喝酒還怎麼順利地亂性……咳。
斐然殊道:“這半年來,明明與道門素無瓜葛的王嘯穹,卻前前後後請了四次太清山的道長上門。說是問道,但他請的卻都是那些擅長堪輿驅邪之術的。最近的那一次,恰好在退婚之前兩日。”
行歌一口酒噴了出來,“王家姑娘這是撞邪啊?”
斐然殊抬頭望窗外彎月,低頭輕拍行歌肩膀,道:“仙姑,這次靠你了。”
行歌一愣,連忙伸手阻止:“別啊阿斐,斐大大,咱們再商量商量,貧道——”
斐然殊抬手柔握住她手掌,將她拉近,狀似多情,在她失神之間迅速將她攜入深沉夜色之中。風滿面,發如狂,幾度穿梭,幾度凌亂,行歌回神之時,已在琳琅馬車之上。
伶仃燈火,半晌沉默。
“敢問這位公子,我們此行,可是夜探王府?”
“正是。順便歸還名冊。”
行歌看了看這華麗的馬車,又看了看錦衣華服俊雅風流的斐然殊。
“敢問這位公子,您可知世上有一物,叫夜行衣,世上還有一語,叫暗夜行路需低調。”
“聽說過,可惜與斐某風格不符。斐某最喜,錦衣夜行。”
行歌最後看向他手中名冊。
“最後一個問題,那名冊你是如何得來?”
“借的。”
“哦。”
行歌面無表情,顯然不信。斐然殊嘆道:“噫,阿楚這般不信任,真令斐某傷心。你去往江湖中打聽便知,斐某可是,從來不打誑言啊。”只是借之時,主人不在罷了。
呵呵。
行歌假笑一聲,懶得再理這個熱衷用實話騙人的男人。一垂目,卻見自己右手仍在斐然殊掌握之中……呼吸一促,方寸緊縮,心若擂鼓。他的掌如其人,清涼若水,溫潤如玉。
許是察覺掌心溫度驟升,斐然殊低頭,見到行歌視線聚焦所在。
“……抱歉。”
斐然殊鬆手,掌心一空,軟膩觸感卻纏綿不去。他不自覺逸出唏噓,卻聽得唏噓之上疊了行歌的聲音。兩人四目相接,卻是一聲嘆息,兩處生愁。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卻第一次產生具體的觸感。他心潮微微起伏,他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不,也許他知道——
“阿楚啊……你是不是讓斐某,養肥了?”
行歌聞言,神情急轉直下,咬牙道:“貧道只是,豬油吃多了。”
孃的。想打人。
☆、酒後亂個性
夜風急,人行更急。
行歌終於知道斐然殊為何敢如此招搖,一句話,藝高人膽大。她親眼看著他當著王府管家的面,闖入書房,將名冊放入櫃中,管家絲毫未覺。即便是行歌自己,也只看到了一道極其模糊的白影,轉瞬即逝,最多以為眼花,或者鬧鬼,絕想不到有人潛入。
斐然殊閃身立於行歌一側,慢理身前流蘇,道:“接下來,便要入正題了。”
話音甫落,行歌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又被攜入空中。
行歌要咆哮了。有沒有禮貌?有沒有禮貌!你武功好了不起啊?她也是有武功的好嗎!她的逍遙遊已經練到第三重了好嗎!她的輕功也是還可以的好嗎!自己飛飛還是不在話下的好嗎?動不動就帶她裝逼帶她飛,速度太快了她的五官會在風中凌亂的好嗎?!
再度停下時,行歌心中萬馬奔騰,嘴上卻仍是有商有量:“阿斐,你看,月色這麼好,我們是不是可以,不用飛得這麼快,偶爾停一停,看看途上風景,也許會有不同的發現。”
“阿楚,你是不是傻,我們是夜探王府,不是遊山玩水,要低調。”斐然殊語重心長。
是哦,不知道是誰錦衣華服大喇喇宣稱低調與自己風格不符的。
行歌正欲反唇相詰,忽而一陣澀阻的咔嗒咔嗒聲,從亭樓之上傳來。她此刻方見四周景緻,已入王府內院,亭樓之上,燈火影影綽綽,因風明滅。行歌想起王家小姐撞邪的猜測,頓覺頭皮發麻,脊背生冷。
此時耳畔又響起斐然殊的聲音,“此處正是王家姑娘幽居之處,可覺有異?”
行歌這才發覺這一處庭院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