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討賬之人。徐進之心中苦惱,在那酒館中喝醉了酒,與人爭執,不合動起手來。那人甚是無用,雖徐進之也捱了幾下,後反被徐進之打僕在地。那人本是京中一閒漢,慣會欺人霸市,如今竟吃了虧!當時便呼了數人來打進之。若非小廝長了心眼,跑去告訴高大郎,徐進之恐連命都無,此後怕是不好再去臨安。
徐夫人再次羞赧,好在如今這侄婿已是定了,算的半個家人,心中方才好受些。那高大郎來意便是要請老夫人與徐夫人好生勸阻丈人,莫再去臨安惹事。雖不明說,徐夫人心中領會,又是一陣難堪。
容娘卻是不管叔父如何,她徑來到屏風後,悄悄求夫人託高大郎購麥種。夫人無奈,只得開口。那高大郎倒是滿口應承。第三日即命人送來,隨書信一封,竟是種麥須知云云。容娘暗道這個姐夫極妙,若是男子,大是可以交一交朋友。私底下便要七郎去會會這個姐夫,打聽打聽羊市。然高大郎長居臨安,哪是能會便會到的。容娘催急了,七郎便躲了去。
且不說高大郎如何仗義幫人,單說說進之這邊。
進之自回清平,連著十數天不曾出來。(實因臉上青腫未退,素來倜儻的進之怎肯以此示人?)只在家中由嬌妻美妾相伴,好兒憨女作陪。
奈何進之風流浸入骨頭,沒得幾日,便飯菜不香,美人褪色,時時思想外頭風景宜人,野花妖嬈。
這日,進之觀自己的臉上大約可以見人了,便往於氏藏錢的匣子裡摸了幾張交子,徑往燕兒樓而來。
燕兒樓臨河,偏又不肯規規矩矩地立在河堤之上,只將那粗大結實的木柱打入河水中,上築樓臺。借得一分水勢,那河景更是空曠怡人。城中自詡有幾分文采的郎君們便時常在此以文會友,頗有清高雅緻之名。
進了門,小二瞧見,忙殷勤來迎。
“三爺,許久不來,賈爺他們都念叨哩!正巧,都在樓上,請!”
那賈爺等人正是與進之相投的閒人。家中有幾分閒錢,又愛講些斯文,最是投機不過。
幾人相見,不免寒暄打趣,很是熱鬧。進之渾身舒坦,出口便妙語連連,盡現風流本色。
此時暑氣燻蒸,椅席炙手,只憑河上吹得一陣涼風,方覺稍緩。進之不禁嘆道:“此時若吹的一曲笛子,也能解些暑熱。”
眾人皆贊:“三爺真真是風雅人物!”
賈爺笑道:“這卻不難,這幾日你不曾來,不知此處來了一位妙人兒……。”言畢,賈爺便叫人去喚那妙人兒過來。
眾人會意一笑,進之見狀,心中便有了兩分期許,淡淡噙了笑飲酒賞景。
那位妙人兒進來之時,正值進之趴在那黑漆雕百花的闌干上,邊飲酒邊看那河底搖曳的水草。待聽到聲響回頭時,不由心中一動。
不過是及笄之齡的小娘子,卻螓首蛾眉,柳腰款擺。或是未經世事,眸中不染風塵,一片清明。
那小娘子見眾人嬉笑打量,不免羞澀,臉泛桃花,更添鮮豔。
後頭想必是她爹爹,上前行禮道:“各位郎君欲聽甚曲子?還請吩咐。”
進之懶懶道:“撿擅長的吹一曲吧!”
那小娘子聽了,抬了纖長玉指,細細吹了一曲《折楊柳》。曲子倒也罷了,只是小娘子眼瞼低垂,水嫩的臉頰邊壓了枝碧綠的笛管,竟硬生生將這炎炎赤日吹成了草長鶯飛的春色。
一時曲畢,那老爹端了盤子請眾人打賞。只聽得盤中噹噹響個不停,想必打賞甚豐。待輪到進之時,進之笑笑,隨意抽了張交子放到盤中,卻是五百文!那老爹道謝不止。
賈爺等人擠眉溜眼,很是一番調侃。進之越發意態瀟灑,行止不俗,另吩咐了那小娘子吹來。
那小娘子會吹的也不過是那幾曲。待她吹畢,再無可吹之曲時,不禁嬌顏緋紅,抬了漆黑溼潤的眼眸囁嚅道:“…再不會了。”
……
那之後,進之每至燕兒樓,便喚了那小娘子前來吹笛唱曲,照顧些生意。那小娘子父女見進之來得殷勤,出手大方,又為人很是親切,從不作那下流猥瑣之舉,不禁大為感激。
小娘子未經世事,被生活所迫,不得不作此營生。每每遇到的都是些假斯文的客人,如今碰著進之這個“真君子”,又生的好相貌,舉手投足比那青澀少年更顯翩翩風度。竟然芳心暗許,每每揹人處流露出些許意思來。
進之是風月場上老手,如何不知。一個嬌滴滴眉目含春,一個心癢癢探花摘蕊,幾番來往,竟然拍合到了一處。那老爹窮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