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數便是,何必總要人說透。”守禮淡淡說道。
容娘歪了歪頭,仔細想了想。“雖說如此,可若六哥說我的好,我便十分高興。”
守禮呆了一呆,料不到容娘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六哥總是挑我的刺兒,我便總是覺得自己愚笨無用。”容孃的語氣低落,想到了守禮往昔的犀利言辭。
“故此,你願意與七郎呆一處?”
容娘愣了愣,似是不想有此一問。
“那倒沒想過。我知道兩位哥哥對我都是極好的,只是七哥…嗯…親切些,六哥…嗯…嗯…嚴厲些。”說完容娘身子便往後縮了一縮。
守禮又好笑又好氣,不由皺了眉頭道:“你也長大了,當知男女有別,日後與七郎不得太過親近。”
容娘瞪圓了眼睛,直直的看了過來,“太過親近?是甚意思?”
守禮啞然……。守禮首次覺得人生有時真的是很尷尬啊!他的心底實不願容娘與任何郎君親近,哪怕是七郎!他只願容孃的真實美好只有自己一人看到,可是……。罷了,待她再大些,懂事些,又或者自己考了功名,……!
守禮微微笑了起來。容娘很奇怪的看著守禮,守禮清了清嗓子道:“你做的鞋子呢?”
容娘一聽,便忘了自己的問題,臉上浮上些羞澀,往外輕輕地喚了聲小環,小環便託了一雙鞋子進來。
守禮接過來一看,又坐下比了比腳,又將兩隻鞋對了對,提防出現同邊或是高低不平的缺憾,末了道:“還行,比上雙大有進益。”
容娘一直小心謹慎地觀察六郎,聽了此話,心從半空中放了下來。
“可放在房中,晚上洗了腳替換穿穿!”守禮又掂了掂手中之鞋,認真地說。
小環與成奎忙低了頭忍笑。容娘咬牙切齒,重重地“哼”了一聲,怒氣衝衝地走了,小環忙跟上。
成奎見兩人走遠,方小心翼翼對守禮道:“郎君真是,明明喜歡……,偏又做出這副模樣,小心嚇走容娘子!”
守禮翹了嘴角,只盯著手中鞋子,半天未出一聲。成奎也習慣了,自去收拾。良久,聽到身後六郎嘆了聲:“你怎知…?”
成奎莫名其妙,他只知若是小戶人家,喜歡上人家了,送個釵環簪子與人,人家便知道了。用不著六郎如此長吁短嘆,還連話都未說清楚。誒,書讀多了也是害人!
次日,守禮便告別家人,由宋管事陪著,趕往紹興府參加省試。書院中守禮與伯文甚親近,故二人同行。兩家早商定好了,租了兩輛腳力好的驢車。因徐府派了行事老成的宋管事,張府很是放心,只叫了個小廝陪著,一應物事備的齊全。兩輛車子慢慢出了城,趕車人方將鞭子一甩,催趕上路。
此時田野中尚有農人在收割莊稼,一家幾口,各有分工。歇息時刻,婦人與小兒就在田中拾些稻穗,也有癩皮黃狗在草堆中翻滾戲耍。勞作到高興處,幾家漢子們大聲說著葷腥的笑話兒。
成奎跟著守禮,素日老成慣了。如今看了此番景象,也不由的樂呵呵的一路瞧個不停。可惜七斤不在,不然倒是熱鬧。成奎正瞧得高興,卻聽趕車的把式吆喝一聲,將車停住了。成奎朝前一看,前方開闊處,幾位少年郎君笑嘻嘻的候在那裡,正是仲武守平守惟幾個,另有那個風流倜儻的趙家郎君。
成奎待回頭告訴守禮,守禮卻一撩簾子,自己下了車。
伯文也早已下了車,與守禮對視一眼,均露出訝異的表情。看來,兩人均不知情。
幾人相見,仲武壞笑著,手一伸,一旁的小廝端了托盤上來,上置三隻酒盅。又有小廝倒上酒。
仲武取了一盅,朝守禮伯文道:“今日兩位哥哥去取功名,小弟敬上此酒,祝兩位哥哥出戰告捷!”言罷頭一仰,喝了。
守禮聽了,眉毛掀了一掀,也未說什麼,自端了一盅,乾淨利落飲了。
伯文不露聲色的飲盡,將杯盞擱回盤中,腳底下卻不乾不淨,猛地掃了仲武一腿,口中笑道:“好你個仲武,竟然不聲不響在此處等著我哩!”
仲武不防,被掃到在地,“哎呦哎呦”地直叫喚。
“二哥,我好意與你送行,你給我來陰的,哎呦喂……。”
眾郎君大笑。
守惟老實,他端了酒盅,朝二人敬道:“預祝兩位金榜題名。”自己幹了退到一旁。
守平也敬了自己的那杯,末了眼含謔意,語帶曖昧,獨朝守禮道:“哥,你考完了可快些回來,我可看不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