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聽了卻似很愉快,對宋管事道:“你也忒將富貴教的太老實了!便是些許幾個蛋,難免有些個貧窮的,煮了給娃兒或老人吃,那也不值甚麼。”
宋管事心底明白,這只是夫人寬厚,若要認真計較起來,卻是富貴管理不善,只得勉強笑著應了。
“娘,宋莊頭確是盡責。然該查的也要查一查,以免老實的反吃了虧,狡猾的倒得了實惠。如此下去,便無人肯踏實做事了,反縱容了那些滑頭。”
容孃的話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富貴的耳中,富貴那張長臉陡地竄紅。
“也不用揪得太過苛細,只叫那奸猾之人有些忌諱。另外,到底還是要想個法子才好……,邱莊頭,你是如何做的?”
邱莊頭聽了許久,如今叫他說,倒很爽快。“人心莫測,這倒是難免的。小娘子說得很有道理,如放任不管,恐怕雞骨頭都不剩了。田莊上原有個廢棄的牛棚,我便叫人修葺了下,將鴨鵝都關在那裡頭。叫兩戶人家負責。不管何事,都要兩戶人家各出一人,同出同歸。丟了便算兩戶共同的損失,日後撿了鴨蛋也算兩戶人家共有的收成,賣出之後再按娘子所說算一成利與他們。暫時倒沒有這些煩心事。”
這番話一出,高低立現。
夫人頻頻點頭,道:“邱莊頭確是個老練做事的,事務安排的甚是妥當。”又對富貴道:“你也莫心虛愧疚,邱莊頭到底比你多吃十幾年飯呢!”
夫人這麼一說,廳中眾人都笑了,富貴也收了慚色,靦腆而笑。
“小的知道怎麼做了,多謝夫人,多謝小娘子,多些邱莊頭。”
這許多個“多謝”下來,引得幾人再次開懷而笑。宋管事心中感概,到底還是兒子獨立出去好,經一經事,富貴老成多了。
容娘在屏風後頭也是笑容燦爛,邱莊頭和富貴帶來的是宅院生活斷斷沒用的勃勃生機,活潑潑的世俗人生,這卻比這深宅大院有趣的多。
小環皺眉,提醒容娘坐端正。
容娘微微斂了張得太開的笑顏,仔細聽廳中人話語。
邱莊頭笑著道:“後生可畏,經得幾回事,自然便想得周全了。小的卻另有個事要稟告主人。”
夫人與容娘皆是意外,按說糧食已收,牲畜事務也已安排好,應無甚事操心了。
“前幾日,衙門公人抓著了幾個偷著販牛的,收了十數頭牛,按說今日便也該到了。小的大膽,請夫人派個行家去,好歹買幾頭牛回來。”
夫人甚是疑惑,容娘也瞪大了眼睛,不知邱莊頭何意?須知耕牛甚貴,一頭得百來貫之巨!
“莊上不是有五頭牛,回頭溝也有三頭,再買牛作甚?”這卻是容娘所問。
邱莊頭很是有些赧然,然他不愧為漢子,坦然回道:“此事原有些私心在裡頭。我妻弟見秋閒了,村上有人說販牛賺的好大的利,便四處借錢,與人南下販牛。那幫人卻是慣做的私販,未交稅賦,便將牛偷偷地運了回來。縣衙卻早早得了訊息,在渡口候著,將人牛都拘了。”
原來福建地方產牛甚眾,價錢比此地便宜許多。若不算繳納給朝廷的稅,販一頭牛回來獲利可翻倍,甚至更多。只是朝廷對販賣之牛抽取重稅,若想得重利,非財產雄厚的商人不能。然重利之下,總有勇夫。不少人便偷偷販牛,若成功賣出,普通一家可驟富。
然若被公人抓住,牛被胡亂撲賣,所得既要付稅費,又要罰款,又要打點公人的辛苦費,又要付給棍棒費(我編的,反正古代衙門都有些黑)等等,所剩無幾。若是借錢去販牛者,也可一夜破產,還背一身債!畢竟一頭牛即使在南方也需數十貫!偷運的兩頭,便是百來貫巨財!
夫人聽了這些詳細,很是憐憫。
容娘想了想,問道:“邱莊頭有甚詳細打算?”
邱莊頭搓搓手,很有些不安。“那夥人派了腿腳伶俐的跑回來,告知各戶人家,叫有錢的湊錢,有人的找人。若是與縣衙交涉得當,也可些許餘得些本錢。”
宋管事沉吟了一時,方緩緩道:“此事我也曾聽聞。素來便有些機靈的,趁衙門得了值錢之物,便趁機湊幾個錢去撲買。價錢上有時便宜的許多。”
邱莊頭忙道:“不必等到撲賣,若是有人事先出了價,只要夠衙門開銷,衙門也是肯的。”
容娘聽了,心中轉了一轉,輕笑道:“莫非出了衙門的錢,這牛便歸徐府了麼?”
宋管事嘴角抽了抽,忙垂下頭。
偏富貴不知高低,插嘴道:“自然不是。若是如此,他們直接將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