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人便餓死了!”
那郎中嚇得身子直抖,瑟瑟道:“若用藥……也可,待小……小人開些安神的藥。”
趙東樓手一揮,不耐煩的道:“罷了,你去吧。陳泰,去合肥另請郎中來!”
陳泰欲應,大郎卻道:“不必。既然幾個郎中皆說身體無恙,那便是心病,藥石恐無甚用處。”
趙東樓聞言,心中內疚非常。“若非我驕矜自負,行事草率,本不應有此事發生。”
他始終無法釋懷,那麼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本應捏針穿線的手,卻不得不握了匕首去刺人。
她嚇壞了吧?他猶記得自己飛馬回來,在臨時住所見到容孃的那一刻。她已經收拾乾淨,但靈秀的眼珠子卻茫然無神,見到他,眼珠子便蒙上一層水霧,泫然若泣。他的心中揪緊,心裡空了一塊,恰是她的形狀。他多想拉她進自己的懷裡,深深的鑲進心裡那塊空落落的地方。如此,他方得完滿。
陳昌明慚愧,他被匪人拖住,糾纏甚久,救助來遲。一場醉酒,他癱在桌上,臉上笑得難看:“我又遲了,又遲了……呵呵,小娘子怪我,為何才來?哼,我真無用,總是遲到一步,讓她受盡苦楚,連死都不能幹乾淨淨。”
趙東樓心知陳昌明的苦楚,他糊里糊塗,把容娘與自己的妹子混起來了。可是,他不糊塗。遲來的那個,是他啊!
與她青梅竹馬的,是六郎。
流落異鄉,找到她的,是大郎!
與她志同道合的,是高九郎!
如今,與她共度生死的。又不是他!
天曉得,他多麼願意將嬌弱的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任她哭、任她鬧,任她胡作非為,為她遮風擋雨,願她安好無恙。
步步遲,步步錯!
若不能得她一個心甘情願,他願看她一切順暢。
東樓苦笑一聲,命陳泰蒐羅些新鮮食物,並些上好的補藥送去徐守中處。
……
容娘總是嘔。除了清水。一應食物。只需湊近,便嘔的天翻地覆。
嘴裡總有一股血腥味道,那血,似能翻湧。總在肚腹內作怪。是那黑衣人的血,難怪如此強蠻!
小環端了湯藥進來,那微燙的觸感,像極了濺到臉上的熱血。喉嚨痙攣,似是有甚物事堵住了,將那湯藥反搡了出來。
意識慢慢的模糊,身子很軟,無力,又不想睡。睡了。許許多多的妖怪便要冒出來,突眼吐舌,七竅流血,十分恐怖。
可是有甚麼法子,昏昏沉沉的。極度渴睡啊。
耳邊傳來遙遠的呼喚,是誰在喊?
“容娘,容娘……”
那般醇厚的聲音,是阿爹麼?容娘歡喜起來,阿爹的模樣她已然忘記,但那聲音,大抵是忘不了的。
阿爹!
容娘用力的睜開眼睛,欲看清他的模樣。那寬闊的胸膛,那般厚實、可靠;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熟悉?
容娘驀地睜開眼,與她相對的,是熟悉的大郎!
“來,喝粥。”
大郎舀了一匙白粥,遞到容孃的唇邊,這一回,是涼的。
容娘驚疑未定,她不曉得大哥為何要親自餵給她吃,這也太——嚇人了!
容娘遲遲疑疑的張嘴,她不知道自己可否吃得下,但大哥親喂,總要試一試的。
糜爛的粥,應該是香甜可口的。心中才剛閃過這一念頭,“糜爛”兩字入了心,院中的那十來具屍體忽地出現,她“哇”的一聲,心底一陣翻滾,便欲吐出。
大郎早有準備,他的虎口緊緊卡住容孃的嘴,不讓她嘔。容孃的嘴不能動彈,心底卻猶自湧動,十分難受。
“吞了。”大郎命令道。
容娘也想吞下去,但心裡卻不停使喚。裡外受制,讓她於無可奈何的情緒中生出一種恨意來。容娘左右搖擺,欲掙脫大郎的控制。可惜守中是何等人也,她力小氣弱,如何能撼動分毫?容娘鼻子一酸,淚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小環看見,心疼不已。
“郎君,放了小娘子吧,她難受呢!”
守中卻喝道:“出去。”
小環心裡酸澀的出去了。
容娘氣極,雖身子虛弱,也聚了一分力氣,伸出雙手去掰大郎的鐵手。
大郎放了手中粥碗,輕撫容孃的背,道:“你不進些吃食,如何有力氣?沒有力氣,如何回家?”
他的手甚大,又使了些力氣,撫過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