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已經代替了我所有情緒,我幾近崩潰地跌坐在地,麻木地注視著淚水將柏油地的顏色染深。
“年糕!”
趕來的瓏霜將脫力的我從地上扶起來。
“年糕,你還好吧,振作一點!”
對上他琥珀色的眼睛,他的眼神,何嘗不是憂傷匯聚成汪洋大海。
“霜,你告訴我,我看到的不是事實?告訴我!求求你,下面那輛車裡的不是言緘默!對不對?你告訴我,我求求你……”我抓著他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把這段時間所有的困惑,所有的悲痛都哭盡了。
我好像……已經無法思考,語無倫次。
“年糕,節哀順變……”一滴熱淚,從他的眸中掉落。
就像一根毒針,徹徹底底插入我的心房。
他脫口而出的一句,就把我也判了死刑。
言緘默死了?
他開著一輛故障的車,栽入了觀月山的懸崖,就這麼一聲不吭、跟我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帶著所有的迷離開?
該死的!言緘默你到底是什麼,憑什麼這樣出現在我的世界,然後又招呼都不打地走人?
你憑什麼?憑什麼!?!
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能那麼絕情?
如果你死了,我的存在,誰來證明其意義?
我……
我、曼塵……
……
我、菩藤年……
深深地愛著你啊!
我抿著唇,兩行熱淚從我的腮邊滑落。
只覺得,我的世界,燈都熄滅了,黑暗來臨……
“年糕!”
“年糕,你醒醒啊!”
“醫生、護士、這裡有人昏倒了——”
……
青色的藤蔓,爬滿了整面牆壁,如青澀的悸動。
簡約的小屋前。
年輕的菩封佑單膝下跪,雙手拿著粉色絨布小盒子,輕輕開啟,一隻戒指呈現在曼芸面前。
他娓娓道著求婚之言:“小芸,我沒有像言家那莊園般大的房子,沒有像言家少爺一樣無法計數的身家,更沒有他精明的生意頭腦,但是我愛你,我會全心全意待你,直到永遠,所以,請你嫁給我,好嗎?”
對上愛人期待的目光,曼芸笑的嬌俏,毫不遲疑地將手伸了出去。
她愛他,深入骨髓的那種,根本不在乎財富與權力,她是寧可在腳踏車上哈哈大笑的女子,過細水長流的生活,就夠了。
戒指戴入她的無名指。
菩封佑頭一低,貼上她粉色的唇,一個誓言之吻落成。
……
連綿的陰雨天。
曼芸依偎在菩封佑懷中嚶嚶哭泣。
她不明白,為什麼母親那麼不贊成這單婚事。
說什麼她是曼家的繼承人,要與一位門當戶對的男子成婚,可是她逃了,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執著地去追逐幸福,幸福就會乖乖地待在她身側。
“既然你生的是雙胞胎,那我必須帶走一個,讓她成為今後曼家的繼承人!”
曼蕊說得是那麼決絕,不容頂撞。
一對雙生姐妹花,被迫自幼分離,一個跟隨了父親姓菩,一個跟隨其外婆姓曼。
雙胞胎在母體內搶奪營養是常有的事,曼芸故意將出生後就體制欠佳的曼旬年留在了曼蕊身邊。
也算是她最後的倔強。
……
十八歲那年的暑假,在飄塔學院普通區讀得好好的,因為與歐晴諾的一次出遊,我冒失地掉進了泳池,被言緘默救出。
一條刻著“言”字的密碼項鍊戴在了我的脖子上,一道名為方糖的契約成立。
我打破了言緘默所謂的“三個月”詛咒。
一次又一次拉近心的距離。
一步再一步迷戀上他。
戀上那個體貼、溫暖、強大的少年。
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可因為中途的磕磕碰碰,一路走得坎坷到心痛。
然而他,卻用這樣一種特殊的方式,想讓我永遠地記住他,永遠地把他留在我的內心世界。
哪管我悲痛欲絕。
言緘默,你怎麼能那麼自信?自信我會因為你的死而牢記你一輩子?
你怎麼能那麼自私?拋下我在這個冰冷的世界?
我的心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