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拖延得越久越對我們不利,極有可能我們殺了鬼子卻脫不了身。
這時,一個巨塔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們前方,三步兩步衝過來,將我們一推,抱住鬼子的頭向旁邊一擰。
“咔嚓”一聲骨折的脆響,鬼子總算不動彈了。
那個人影站起來,只見他戴著氈帽,臉上裹纏著圍巾,整張臉罩在陰影裡,看不清面目。他根本不跟我們說話,好像是個啞巴,只頓了兩秒,轉身就跑。
“快走!”鄒淼玲反應過來,推了我一把,自己卻不走,掏出鬼子口袋裡的錢在他身上撒了幾張,其他悉數擄走、據為己有。
跑了幾百米遠也沒看見人影,鄒淼玲放緩腳步,檢查自己身上,還好,沒沾上血跡,又檢視我一番,也沒沾上,大家同時舒了一口氣。“媽呀,太TM懸了,”她嘆道,“老孃我今天圖省事,護了菊花,卻沒想到費大力氣了。”
“幸虧不是夏天,不然你那幾刀下去,不濺的一臉一身的血才怪。”我捂住咚咚跳的心口慶幸道。
“有驚無險,咱們運氣好,遇上義士了。”
我們走到燈火闌珊的大道上,正好遇到一隊便衣巡邏,檢查了我們的良民證後,放行。
叫了一輛黃包車,我們坐上去緊緊抱住對方,用行動代替語言彼此安慰一番。
黃包車將我們送回吉祥歌舞廳,舞女們正三三兩兩地散場。
午夜十二點,時間恰到好處。
鄒淼玲急匆匆地去找胡經理,向他索要剛才塞給他的那些錢。
胡經理自然捨不得給,裝作不明白,還問她所為何事?
“真晦氣,那日本人是根軟麵條,”鄒淼玲嗲聲嗲氣地埋怨道,“撥弄了半天不舉,我們又不能總是等著,大冷天的誰不想早點回自己安樂窩啊。那日本人還衝我們發脾氣,揍了我們一頓,錢也不給就跑了。”
鄒淼玲說著,身體貼到胡經理身上,聲音更加發嗲,“胡經理啊,你看看喏,人家身上被打紫了,好幾天都沒法接客了啦。”
“接客?”胡經理抖戰了一下,“那……趕緊回去;好生歇著吧。”
“不行啊,人家一歇息,錢就沒指望掙到了啦。你可憐人家一下嘛,掙點錢多不容易噢。”一邊發嗲,一邊撫摸胡經理的領帶。
“走走走,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來煩我。”胡經理更加抖戰,遇到鄒淼玲這種粘皮糖,胡經理的腦袋比笆斗還大。
“算了啦,小氣的唻!”鄒淼玲一扭腰肢,離開胡經理的身體。“清荷,算我們倒黴。收工。”
第二天有日偽警憲到舞廳盤查,說皇軍一個翻譯官被人謀殺了,死前曾來過這裡,他們正在尋找線索。
胡經理怕惹禍上身,只說那個日本人喝醉了酒早就離開了,舞廳其他客人沒見誰離開過,因此不知道那個日本人之後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眾舞女和當晚在場的保鏢也被一一問過,大家都說不知道此事,甚至有人還說根本不知道死的那位是日本人。
因為日本人致命的一擊在於頸椎折斷,所以我和鄒淼玲不太擔心會被人懷疑到頭上。胡經理膽小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也未對我倆隨日本人外出的事情表示懷疑,只當是事有湊巧,那個日本翻譯官不幸被劫財的人殺死了。
三天過後,我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彷彿那天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做過一場夢——正義謀殺邪惡之夢。
鄒淼玲照樣跟舞場裡的人打情罵俏,尋覓下一個目標。但自從那個鬼子翻譯官被殺後,偽政府似乎對喜好“親近支那人”的日本人發出了警告,因為逛舞場的日本人突然間減少了。鄒淼玲哀嘆為“銷聲匿跡”。偶然來逛舞場的的日本人也是結伴而來。這無疑對我們的暗殺行動設定了高難度要求。
於是,鄒淼玲更多的時間轉移到我的個人問題上。
“過了年,你又老一歲了啊。”她提醒我。
“你更老,永遠比我多老一個月。”我打岔。
“我好歹嚐盡人間美味,你呢,別跟我面前嘴硬。”
“我也嚐盡天下美味,而且我自己就會做,你會嗎?”
“還打岔?”她送給我的腦袋一顆毛栗子,“春樹已經二十八歲了啊。唉,虛歲二十九了啊。”
“你是他媽啊?”我嘟囔道。
“我是你姐!”又一顆毛栗子賞給我。“怎麼就不開竅呢。”
“開了,又被你打塞住了。”
“我被你氣死。”她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