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目光中充滿了迷惘,正如清晨瀰漫的茫茫大霧。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呢?”他閉上眼,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一起輕輕地扣著緊皺的眉心。
突然,他睜開眼……霧氣散了一點,但依然將一切都遮蔽在乳白色的繚繞裡。
“思緲,你的膝上型電腦裡有沒有複製名茗館做的那個《弧矢七分析基礎資料表》?”他問。
那個表格後來劉思緲從名茗館複製了一份,就存放在隨身攜帶的索尼S2平板電腦裡,劉思緲知道,此時此刻,呼延雲腦子裡正運轉著無法揣測的奧妙,於是拿出電腦,開啟表格,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啊?”蕾蓉沒見過這表格,驚訝地問。
呼延雲很粗魯地甩了一下手,意思是讓她閉嘴,蕾蓉知道他從小就是這個臭脾氣,只好不再發問,靜靜地在一邊看著他。
寂靜的、剛剛發生過兇案的房間,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門外的警察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呼延雲把左手的《犯罪現場初步勘查表》和右手的《弧矢七分析基礎資料表》看了又看,雙眼中的霧氣,猶如被風拂過一般漸漸散去,終於閃爍出明亮至極、堪透一切的光芒!
“也不知道你要看什麼!”劉思緲忍不住了,“兇手非常狡猾,根本就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沒有線索有時就是最大的線索。”呼延雲低聲說,“思緲你還記得不記得,你、我和郭小芬在肯德基餐廳分析案情時,你說快遞到蕾蓉法醫研究所的那幾個包裹過於簡陋,沒有提取到任何微量證據時,我跟你說了什麼?”
劉思緲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說:尋找證據固然重要,但有時候,尋找那些本該存在卻沒有存在的證據,更加重要……”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並非她醒悟到了什麼,而是看到了呼延雲抬起的雙眼,那雙眼睛太明亮了,令她的身體不由得一顫。
呼延雲站起身,蕾蓉不禁問道:“呼延,莫非你已經知道了真相?”
“這是個非常簡單的案子,只是邏輯上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小複雜,不過,很難說現在還能不能找到讓兇手低頭認罪的證據。”他喃喃自語了幾句,對蕾蓉說:“姐姐,麻煩你把劉曉紅的手機號給我好嗎?我要給她打個電話。”
他與劉曉紅素不相識,為什麼要給她打電話?蕾蓉十分好奇,但還是說出了一串電話號碼。
呼延雲撥通劉曉紅的手機之後,只說了一句:“我叫呼延雲,我正式通知你,奉上級指示,蕾蓉恢復工作與職位,請你馬上回到研究中心,啟動一切裝置,做好準備,等待蕾蓉對錢承的屍體進行二次屍檢。”
掛上電話,劉思緲幾乎是撲到了他的面前:“你瘋了!我們不是說好的,要在今天八點上班前對蕾蓉的行動嚴格保密,避免受到阻撓嗎?你怎麼能把這個訊息透露給最最不該透露的物件?!”
呼延雲看了她一眼,平靜地說:“現在,我們可以回法醫研究中心去了。”
正如劉思緲所預料的,當他們一行回到法醫研究中心的時候,這裡已經被大批警察箍得鐵桶一般。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警車車燈那紅藍不定的閃爍,猶如齜牙咧嘴的一隻貓,向著對手發出戰慄的恐嚇。
蕾蓉下了車,在呼延雲和劉思緲的陪伴下,緩慢而沉著地走向大門,門口的兩個警察伸手剛要攔,被劉思緲瞪了一眼,嚇得趕緊讓開了。
推開樓門,一層門廳燈火通明,劉曉紅站在最中間,把宋慈的銅像都擋住了。只見她抱著胳膊,臉上充滿了驕橫,她的身邊站著研究所的幾個工作人員,其中包括已經換上工作服的唐小糖和高大倫,都神情緊張地看著漸漸走近的蕾蓉。
“我已經打聽過了,你依然在停職審查階段,根本沒有恢復原職和工作!”劉曉紅獰笑道,“你的犯罪嫌疑也沒有洗清,錢承沒準就是你謀殺的,你有什麼資格給他做二次屍檢?難道你想借著屍檢的機會,徹底銷燬你的犯罪證據?!”
蕾蓉還沒有說話,呼延雲搶先一步道:“我們沒時間和你廢話,馬上把錢承的屍體推出來,讓蕾蓉做屍檢。”
“想得美。”劉曉紅冷笑一聲,“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經將整個研究所裡的裝置都關閉了,除了這個門廳以外,所有的電力資源都切斷,配電室的密碼重置,我倒要看看,沒有裝置你怎樣做屍檢?”
“所有的電源都切斷了?”蕾蓉大吃一驚,“那樣一來,冷凍屍體的冰櫃逐漸升溫,不規範的解凍會導致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