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的推著大車小車擠了一院子。
矮小的她揚著脖子瞧著車上一麻袋一麻袋的糧食包,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笑成一彎月牙。
地主啊,就算在趙家過的不太好,可終歸,她也是地主階級的一份子。
“木頭樁子似的發啥呆,還不給你娘幫手去!”
馮氏的大嗓門一吼,香草即刻成了避貓鼠,低眉順眼的小跑著奔走。
周氏是甩手掌櫃的,穿戴利落的往那一站根本啥啥都沒沾手,可不能讓香草也閒著,“把這邊再掃掃,省的糧食掉地上找不見。”
“是,娘。”香草恭順的應了,拿了笤帚開掃早晨才掃過的地面。
一根草葉都沒有又怎樣?讓掃就得掃。
婆婆讓她往東不能往西,讓她打狗不能攆雞,孫氏走之前教導的話,她現在是堅決執行。
很快,草蓆子鋪開,量糧食的鬥抬了來,記賬的桌椅紙筆也擺上,馮氏嫌棄香草礙事,一努嘴就給趕一邊去了。
香草樂的清閒,個子小也搬不動抬不動的,領著到處亂竄的李苗兒顛顛的跑到桌子邊看著記賬。
趙家二郎正好休沐,賬桌自然是他把著。
“秀才娘子,先收俺家的吧。俺二姑家娶媳婦兒,晚了趕不上趟。”
周氏就笑著點頭應下,繼而求助的看向馮氏。這些個人大號是啥,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兩回,她根本記不得。
馮氏還沒來得及迴音,就聽趙二郎點著賬本開了口,“李三叔,您家是十一畝中等田。”
高瘦的紅臉漢子點頭稱是,“對頭。俺尋思著六畝地出黃豆,剩下按蕎麥。”
趙二郎撥了撥算盤珠子提筆就往本子上寫,之後一本正經報出收租數量,“今年收成一般,跟里正家一樣一畝收成按一石六鬥算,抽七成。收您黃豆六石七鬥,蕎麥五石六鬥。”
紅臉漢子頓時伸出大拇指,“一眨眼功夫就算出來了,讀書人就是不一般!賬俺們一家子算了好幾天呢!”
“……。哪裡哪裡,您過獎了,過獎了。”被人誇,趙二郎就有些羞,一本正經的臉差點繃不住。
香草眼巴巴的咧了嘴,十二歲的小男孩扮老成,很有喜感。
隨即就接到不悅的目光,她只得麻利的收了笑,故作乖巧的指指硯臺,“二哥,我給你研墨好不好?”
研墨?不說會不會,不加個板凳都夠不著。趙二郎就搖搖頭,“不必了,墨夠用。”
馮氏兩口子看著稱糧食,周氏和趙大郎去盛糧食的屋子指揮人們往缸裡倒,那邊忙的熱火朝天,賬桌這邊暫時無人問津了。
趁著空,香草點起腳尖往賬本上瞅了瞅,揚著日漸白淨的小臉由衷贊到,“字寫的真好。”
圓圓的眼珠盛滿羨慕,要是有了紙和筆,她學起字來也會順騰多了吧。
趙二郎側頭看看旁邊的小不點,有些好笑,“你又不認識字,能看出個什麼。”
“寫的跟書上一樣,那肯定是好啊。”香草說著話圓溜溜的眼就在紙上逡巡,終於她伸出小手在上頭點了點,“這個字是‘李’,大哥教我的字裡有它。”
斗大的字認不得一筐,總算有了一丟丟的進步不是。何況還是在繁重的活計之餘擠功夫學的,她是倍加自豪。
認得個把字,趙二郎倒不稀奇,他一雙眼睛直盯在那慘不忍睹的小手上。
手指頭上的皮紅紅的發薄發亮,側邊還有磨破的痕跡,新傷舊傷的疊加,小娃娃家家的,做什麼成這樣?
心裡疑慮,他就皺眉開了口,“手怎麼了?”
香草翻轉著瞧了瞧自己個的手,滿不在乎的道,“織麻袋片子磨的,不礙事,過幾天就好了。”
她可不敢說那皇后一個不字,要不這充當小大人的古板書生又要給她掉書袋了吧?
什麼孝悌忠義?
再說說什麼鬼二十四孝,她就得哭去。
看那慘狀,不是三天兩天能成的。
不給好臉色,吃飯蹲鍋臺,掃天刮地的做家務事…。原來他看見的還算好的。一向善良的母親,竟然如此待個小娃娃,真是…。
“少東家,該俺的了,給俺瞧瞧。麥子照算,紅苕先使一石麥子,剩下的用高粱頂,要不俺家得捱餓了。”
沒容的他多想,下一個佃戶已經來了,他只能一門心思算賬。
“範二伯,您家上等田七畝。一季麥子抽七成,收您九石八斗。紅苕抽五成,應收三千五百斤。一石麥子頂一千二百斤,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