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裡沒有修地龍,房裡擱四五隻碳盆,也抵不住冬夜的寒冷。
夏雪早早就上了炕,偏又沒有睡意,倚著迎椅瞪著黑漆漆的窗戶,胸中悲憤越發濃郁。
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平昌侯府的千金,本應該嫁給世上最俊美,最有權勢的男人,母儀天下受萬人敬仰。
可現在,連衛守禮這樣的紈絝子弟都對她棄如敝履,一輩子窩在這又髒又破的鄉下地方,永無出頭之日瞑。
這一切,都是從姓杜的一家搬進臨安,杜蘅走入她的生活才發生的!
如果,三哥沒有跟杜蘅糾纏不清,沒有娶杜荇那個賤人進門,該有多好?
一縷冷風颳了過來,吹在臉上,讓夏雪機靈靈打了個寒顫瑕。
屋子裡門窗緊閉,何來的風?
一念及此,夏雪猛地坐直了身體,死死地瞪著窗戶。
窗欞正無聲地向兩側滑開,冷熱氣流交匯,窗簾無風自動。
今時不同往日,平昌侯府已經沒落,她不再是國公府的世子妃,而是下堂婦。
從搬到這裡起,常有那不三不四之人,慕了她的美貌之名,又知她如今失了庇護,便想乘虛而入,不時在莊子四周轉悠,尋她出門之機堵了車轎言語調戲。
幸得出嫁時,許太太替她精心挑選了幾房忠心的僕人,其中不乏武功好手,才不至讓人欺侮了去。
但象今天這樣,乘夜偷入香閨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夏雪寒毛倒豎,咬緊了牙關,手顫抖著伸到枕下,握緊了匕首。
窗欞開到足夠大,一團黑影移過來,她當機立斷,匕首脫手飛出,卻如泥牛入海,半點聲息也無。
沒等她再有下一步行動,寒風撲面,身體已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噓,別嚷!是我!”不等她驚撥出聲,熟悉的男音在耳畔響起。
“你是誰?”夏雪驀地瞪大了美眸,瞪著眼前這個一身白袍,連臉都蒙著白色布巾,身材偉岸的男子。
“雪兒,我是三哥啊~”男子怔了一下,急忙扯下蒙面的汗巾。
清雅的眉,溫和的眼,挺直的鼻,溫柔如風的聲音……不是消失已久的夏風還有誰?
“三哥~”夏雪眼眶一酸,豆大的淚水倏地滾出來,猛地撲到他胸前,放聲大哭。
“你怎麼才回來?你知不知道,大哥二哥全都沒了,平昌侯府也沒了……嗚嗚……”
“噓,別哭~”夏風急急掩住她的唇,小聲而溫和地哄著:“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受苦了,對不起,是三哥的錯。三哥不該離開,是三哥沒有保護好你……”
“小姐,你在裡面嗎?”琉璃聽到異響,掌了燈過來,緊張地探問。
夏風示意她去開門。
夏雪跳下炕,幾步躥到門邊,把門開啟一條縫,探了頭出去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驚動其他人,這才把琉璃讓了進來。
琉璃見她這般模樣,越發緊張:“小,小姐?”
夏風在琉璃進門的一瞬,已經退到牆角,確保自己的身影不會映到窗戶上後,這才低低喚了一聲:“琉璃。”
猛然聽到男子的聲音,琉璃唬了一跳,定睛一瞧,不禁又驚又喜:“侯爺?你,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夏風含笑頜首。
琉璃呯呯亂跳的心,慢慢安定下來,瞬間有了主心骨,猛地跪到地上,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侯爺回來就好了,你不知道,侯爺離開之後,發生了好多事,小姐吃了好多苦……”
說著,已是聲音哽咽,淚盈於睫。
“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夏雪沉了臉,不悅地低叱:“去弄些吃的來。不要點心,三哥不喜歡。天冷,弄些熱湯,要快。”
夏風溫聲道:“不用太麻煩,一碗熱湯麵就行。”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琉璃爬起來,抹乾了眼淚,歡歡喜喜地出去。
“記住,”夏雪猛地拽住她的手,惡狠狠地道:“千萬不要聲張!否則,死一百次都不夠!”
“小姐放心!拼了奴婢的命,也絕不會漏出半個字!”琉璃拼命點頭,想了想,加了句:“我把翡翠叫起來,守在門外。”
“嗯,去吧~”夏風頜首。
“三哥,”夏雪眼中蓄滿了淚,仰著頭痴痴地看著他:“這一年的時間,你到底跑哪去了?”
夏風含糊地答了句:“發生了太多事,我,出去散散心。”
夏雪不疑有他:“如果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