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簪,只穿著常服,聞聽滔滔發起熱來,披上披風,急急扶著杜鵑的手進來。見滔滔臉蛋緋紅,鼻翼翕動,不由眉頭緊皺,吩咐道,“去請太醫來,再仔細瞧瞧。”杜鵑忙答應著去了。
皇后摸著滔滔額頭滾燙,衝侍墨問道,“吃過藥了?”侍墨大氣不敢吭,恭恭敬敬點頭應是。一時太醫上來又診了一遍,約摸半柱香功夫,向皇后回稟道,“娘娘,郡主恐是內有心火,又外感溼寒,吃臣昨日開的發散的藥,好生將養幾天便是了。”
皇后點點頭,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問“嚴重麼?”太醫跪直身子,回到“請娘娘放心,不防事,歇個三五日便可見好。”皇后這才舒了一口氣,緩緩道“杜鵑好生讓出去吃茶。”見滔滔吃過藥,昏昏沉沉似要睡著,便看著她睡了,才回正殿接著梳妝。
滔滔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覺得有人在旁邊悄聲言語,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皇后並各宮娘子,想來是合宮都知道自己病了,來看望的,獨獨不見張昭儀那邊的人。
苗昭容跟往常一樣素淨得體,在床沿上坐著,卻不見瑜柔一同前來,滔滔心下了然,知道瑜柔必定是為了十三的事惱了自己。皇后遠遠地坐在窗下雕花細木貴妃榻上,面前山水紋小几上擺著她慣常愛喝的金駿眉。連婕妤、朱美人等只在地上雕花紅木四角凳上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閒話。
見滔滔醒了,苗昭容俯下身來摸著她的手,輕聲細語問道“醒啦?渴不渴?瞧瞧這小臉兒,眼圈兒都發青了。”滔滔嘴裡發澀,喉嚨也生疼,見苗昭容問,用手支著想欠身答話,早被苗昭容按住讓她好生躺著。滔滔只得啞著嗓子道,“謝娘子關心。”
皇后聽見她說話,將茶盞放在小几上,起身走過來,凳子上的妃嬪緊著站起來讓路。皇后近前來彎腰看了看,掏出絹子來輕輕替她拭拭額角的汗,從侍墨手裡接過碗來親自喂她喝了,道“看著精神好些了。”
連婕妤在滔滔面上端詳一陣子,笑道,“郡主吉人天相,好生養個幾日必然就好了。以後可仔細些吧,別讓咱們娘娘掛心啦。”
滔滔心下暗罵,真真這宮裡耳報神多,早起才覺得難受,這半日不到,合宮都知道了,這下淘氣的大名算是洗不掉了,只得一一答應著。
朱美人看著滔滔,向皇后笑道,“郡主真真越發出落得好了,怨不得娘娘心頭肉似的疼著。將來啊,不知道哪個有福氣的能娶了去。”滔滔臉一紅,垂下眼不答言,心想為何說著說著都說到這上頭了,不覺又想起十三來,臉越發紅上來。
皇后聞言,輕笑不語。朱美人話鋒一轉,道,“張昭儀這架子越發大了,合宮誰不知道郡主病了,她倒好,自己不來也罷了,也不說打發個人來問問。”連婕妤聞言,冷笑著附和道,“往日她將誰放在眼裡過,更別說人家現下還懷著龍裔。”
皇后不緊不慢道,“昭儀有孕,現下保養身子是第一等的大事,且多體諒著點兒吧。”
滔滔聽了她們這番酸話,只覺得腦仁疼得鑽心,眉頭不由皺起來,又不好說什麼,只得咬牙忍著。苗昭容在她臉上打量幾眼,道,“咱們說了這半日話,也該走了,讓她好好歇歇吧。”
眾人這才起身,一個個上前又囑咐滔滔好生保養的話,滔滔一一答應的,見人都走了,這才長出一口氣軟在床上,再沒力氣,稍稍用些膳便又沉沉睡去。
且說瑜柔聽聞滔滔落水發熱,思前想後半日,還是打定主意去蘭薰閣叫上範姑娘一起去看看她。不想剛出門不久,迎頭見十三站在樹下,身邊也沒跟著的人,像是在等誰。瑜柔一愣,隨機昂起頭裝作未看到,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
十三正低頭若有所思,抬頭見了她,便三步並作兩步攔在她身前,左右打量著沒人,說道,“瑜柔,借一步說話。”
瑜柔不知他所為何事,見他神色莊重,便身不由己跟他到了僻靜處,問道,“何事?”十三見她泰然自若,神色如常,不由添了幾分氣,陰沉沉盯著她看,直看得瑜柔心裡發毛。十三冷著一張臉,回手掏出來那方被勾破的帕子來,遞到她面前。
瑜柔低頭見是一方月白細紗帕子,邊上被勾破一個洞,角落裡繡著一朵精緻海棠花,細細密密的針腳,殷紅絲線,在白底細紗上鮮血一樣打眼。她猛地往後退開兩步,彷彿見了毒蛇猛獸一般,避之不及。
十三見她如此反應,更落實了猜想,問道,“你素日溫柔嫻靜,為何會下此狠手?若滔滔有個三長兩短,你如何交代?”
瑜柔昨晚見她二人親密,心中抑鬱,去園子裡散心,不想正見到滔滔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