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也頗有些笑話何氏是個拎不清的,連自己女兒做了什麼事都不知道,現下便笑著不言語,只拿眼神看徐善然。
徐善然不理會這眼神間的小官司,只和自己母親說話:“許是因為我前兩天一直去祖母那裡說話,祖母起了心思要磨練我一番吧。”
何氏是有點怕自己的婆母的。
這倒並非她進來的這些年老夫人給了她什麼臉色,只是一來她進門許多年無所出,哪怕到了現在也沒有親生兒子,底氣多少有些不足;二來老夫人哪怕對待自己兒子女兒自己孫子孫女都經常冷臉,就更加不可能對媳婦和顏悅色。
現下一聽見女兒要做的事情是婆母吩咐的,何氏反射性地就要點頭,但又是愛女之心佔了上風,她沒有點下頭,而是略微擔憂的和桂媽媽商量:“也不知道母親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思……”
“祖母會有什麼別的意思?”徐善然神情自若地笑道,“祖母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難道自家祖母還會和孫女打什麼官司?”
桂媽媽這時候思量過了,也贊同徐善然的說法:“太太,我看正如姑娘所說的,老夫人怎麼吩咐怎麼做,就是對長輩的孝心了。”
何氏聽到這裡,總算罷了,但又問:“要不就讓桂媽媽和你一起過去?”
這些天來徐善然一直去老夫人的院子裡,為著的就是自己單獨能做些事情,怎麼可能再帶一個人過去,當下溫言軟語的撒嬌一番,便打消了何氏的想法,自己帶著綠鸚,和由竇氏派來的媽媽一起,往竇氏所在的院子走去。
國公府老夫人張氏所出的幾個兒子中,現任的湛國公徐佩鳳已經年三十有八,大兒子再過兩三個月就要迎新婦進門,比四老爺徐佩東足足大了十歲,而馬上要當婆婆的竇氏也比何氏大上差不多十歲有餘。
因著平日裡和妯娌何氏相處得十分好,竇氏往常看著徐善然甚至比看著自己的兩個庶女還高興些。
今日也是,徐善然來到了竇氏這裡,先被竇氏執著手問了一番身體如何回家有什麼不適應之後,竇氏才笑著指了身旁一個衣衫乾淨,頭髮梳得利索的婦人:“這位張媽媽也算是我身旁做事做老了的人,你看她怎麼樣?”
徐善然一下就知道了竇氏幫襯的意思。但她連母親那裡的桂媽媽都拒絕了,怎麼會再要一個張媽媽?當下只做不知,微微笑道:“伯母身旁的媽媽自然是好的,等日後我還得向媽媽們請教一二。”
說的是日後,可見眼下是不肯要了。竇氏一聽這話,就明白的一清二楚,當下不再提這話頭,將該交接的東西一一交給徐善然後,便不再多留對方,放小姑娘去見那些已接到訊息的僕婦下人。
不曾想剛送走徐善然,自家老爺就從外頭回來了。
竇氏連忙下地迎上,剛剛迎上去說聲“老爺那案子審完了?可算回家了!”,就聽自家老爺回頭疑道:
“我今日回來,怎麼見有些人走的方向不對?”
自家老爺是左都御史,既能糾劾百司又能風聞奏事,再加上他本就是個精細的性子,當久了這官現在真個看到什麼不對勁的小事情也要稍作思量一番。
竇氏笑著將婆母的吩咐和自家老爺說了,又說:“本來我想著今年府裡的春日宴也快到了,善姐兒年前生了那麼一場大病,雖說早就大好了,但外頭的人畢竟不知道,不管怎麼說,都要將人多多的請來,讓她們好好看看善姐兒……在這個關口,我本想著母親既然想讓善姐兒管些事情,不若就趁著這個機會,乾脆將府裡的幾個丫頭都叫過來,一個人分管一些也好。沒想母親倒說這些依舊例就是,若還有人想先學管家,就讓她們去她那兒說。”
徐佩鳳已經在小廝的服侍下換下官服,另穿了套半新不舊的家居服,不由道:“哦,善姐兒是自己去找母親說的?”
“想來是的。”竇氏點點頭,一邊給徐佩鳳遞了杯茶,一邊又說,“其他倒還好,善姐兒選著要做的事情卻真個古怪,要說看著顯眼,她不去管廚房管門房;要說鍛鍊能力,她也不去做庫房採辦的事情,偏偏選了既不顯眼也不算複雜的馬車、抄錄禮單、收拾書閣這樣的事情去做……”
徐佩鳳正靠在椅子上休息,小廝在背後為他捶捏肩背。他聽了竇氏的話,也沒多想,就笑道:“這你就不懂了,管馬車的出入比採辦都方便,抄錄禮單直接就掌握了府裡與各家的關係,還有那書閣——”
“書閣怎麼了?”竇氏接話。徐佩鳳說她不懂她也並不生氣,只微微有點好笑:自家老爺這職業毛病真個不輕,就是回家看家裡的人,也非要把事情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