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氣:“這種地方多半沒有什麼獵物。”
李蓮花點了點頭:“那他們吃什麼?”
方多病和陸劍池面面相覷,陸劍池道:“他們不是吃那野菜,還有粗劣的麵粉、什麼高山野驢?”
李蓮花嘆了口氣:“我早已說過,那高山能生野驢之處遠在千里之外,就算它長了翅膀會飛,自千里之外飛來,也必在半路餓死。”
方多病失聲道:“你說石老騙了我們?那若不是野驢肉,那是什麼肉?”
李蓮花瞪眼道:“我不知道,總而言之,我既沒看見村裡養什麼牛羊肥豬,也沒看見山林裡有什麼野豬野驢,滿地菊花,野菜寥寥無幾,這裡如此貧瘠,卻住著幾十號大活人,豈非很奇怪?”
陸劍池茫然道:“或許他們有外出購買些什麼糧食,所以能在這裡生活。”
李蓮花慢吞吞地道:“但是村長卻說,他們從不出去,而且有件事也很奇怪……”
方多病問道:“什麼?”
李蓮花道:“他們對‘中原人’有偌大仇恨,卻為什麼對你我這麼好?難道你我生得不像中原人?”
方多病一呆,李蓮花喃喃地道:“無事獻殷勤……正如你所說,石老明知村裡有那妖怪,卻故意不說;半夜三更,你我在客棧行動何等隱秘,他如何知道?數碟菜餚,有菜有肉有酒,難道這裡的村民家家戶戶半夜三更都準備要做菜待客不成?”
這番話一說,陸劍池睜大了眼睛,這就是他一直感覺怪異和不安的源頭,只是他卻想不出來,聽李蓮花一說,心裡頓時安然:“正是,這石老十分奇怪。”
方多病皺眉:“本公子對那老頭也很疑心,不過這和那碗肉有什麼關係?”李蓮花嘆了口氣:“還記得客棧裡那隻斷手麼?”
陸劍池和方多病皆點頭,李蓮花道:“那客棧裡本該有許多屍體,卻不見蹤影,只有只斷手,還算新鮮,不是麼?”
方多病毛骨悚然:“你想說什麼?”
李蓮花喃喃地道:“我想說……我想說在這裡我唯一看到的能吃的肉,若不是老鼠、就是死人……”
此言一出,方多病張大了嘴巴,陸劍池只覺一陣噁心,幾乎沒吐出來,失聲道:“什麼—”李蓮花很遺憾地看著他們:“如果你們吃了那肉,說不定就知道人肉是什麼滋味。”
方多病道:“呸呸呸!大白天的胡說八道,你怎知那是死人肉?”
陸劍池呆了半晌,緩緩地道:“除非找到放在鍋裡煮的屍體……我……我實在是難以相信。”
李蓮花嘆了口氣:“你得了一頭死豬,除了放進鍋裡煮的那些肉之外,難道連渣都沒有?”
方多病牙齒打顫:“你你你……你難道要去找吃剩下的骨頭和煮剩下來的……死人……”李蓮花正色道:“不是,吃死人的事過會再說。”方多病一呆,“那你要找什麼?”
“房子。”李蓮花道,“這村裡應當還有許多房子。”
陸劍池奇道:“房子?什麼房子?”
李蓮花目眺四周,看遍地野菊:“若多年前真的有許多中原人到此開山種樹、種植穀物釀酒,自然要蓋房子,只有來往販酒的商人才會住在客棧裡。而要將好好的山林弄成現在這副模樣,必定也不是幾個月之間就能做到的事,需要許多人力,所以我想……村裡本來尚還有許多中原人蓋的房子。”
方多病東張西望,陸劍池極目遠眺,只見雜草菊花,連樹都寥寥無幾,哪裡有什麼房子?
方多病喃喃地道:“沒有什麼‘中原人蓋的房子’……那就是那老頭又在胡扯!該死!本公子竟然讓個老頭騙了這麼久……”
陸劍池滿心疑惑,沒有房子,但的確山林被夷為平地,生滿了本不該生在高山上的菊花。
李蓮花凝視菊花叢:“這些菊花,想必是當年中原人種在自己屋前屋後的……”他大步往菊花叢最盛之處走去,彎腰撩開花叢,對著地面細細檢視,不過多時,他以足輕輕在地上擦開一條痕跡,菊花叢下的土壤被擦去一層細沙和浮泥,露出了黑色的炭土。
“縱火……”陸劍池喃喃地道,“他們放火燒光了中原人在這裡蓋的房子,包括那些不結果實的果樹和穀物,所以山頭變成了荒地。”
李蓮花足下加勁,擦去炭土之後,地下露出了幾塊青磚,正是當年房屋所留,石壽村並不開化,搭建房屋不會使用青磚。
“高山之上,樹木生長緩慢,要等此地再長成山林,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結果土地被菊花所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