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潘穴道的人自然是在他身後動作笨拙的李蓮花。楊秋嶽和張青茅都是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李蓮花又慢吞吞的從牆上爬了下來,整理衣服。張青茅張大了嘴巴,指著掛在門上的葛潘,“啊……他……那個……你……”楊秋嶽失聲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李蓮花抬頭看了葛潘一眼,微微一笑,“因為他不是葛潘。”
此言一出,眾人一怔,方多病皺眉道,“他不是葛潘?你原來認識‘佛彼白石’的那個葛潘麼?”李蓮花搖頭,“素不相識。”隨即他又道,“我只不過知道‘佛彼白石’窮得很,連彼丘都穿不起綢衫,何況彼丘的弟子?”方多病恍然,“哦,也有道理,這人身上這身衣服至少十兩銀子,和本公子的只差了那麼四十兩。”李蓮花道,“不過讓我確定他不是葛潘的,還有三件事,第一,他很文雅。”方多病奇道:“他很文雅也有錯?”李蓮花忍笑道,“你不知道李相夷那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平生最不屑繁文縟節,他的門下,從來沒有教養,決計不會見了人一口一個公子,還行禮作揖的。”方多病哼了一聲,“這倒是,佛彼白石和我家老子說話,從來沒半句客套。”張青茅聽得一愣一愣,心裡暗忖四顧門的脾性,李蓮花似乎很熟,卻不知道這位神醫何時與四顧門有舊?只聽他繼續道,“第二,他對皇陵頗有研究,知道史書所載,地宮入口多半在明樓之中。據我所知,彼丘本人深中孔孟之毒,讀書萬卷,正因為他讀書成痴,惹得李相夷厭煩,讓他立下誓言,他門下弟子,決計不許讀書。所以彼丘門下,多半都是不識字的;縱是識字,也不太可能通讀史書經典。”方多病大笑,“這位李大俠有趣得很,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四顧門這許多內幕?”李蓮花微微一笑,繼續道,“第三,方才張慶獅被殺之時……”他說到張慶獅之死,語調慢慢變得沉重起來,“六支火把同時熄滅,那很清楚,能夠同時熄滅六支火把的人,就是手裡沒有火把的人。”
楊秋嶽被點中穴道,四肢麻痺,頭頸還能動彈,情不自禁點了點頭。張青茅啊了一聲,“我明白了!”六支火把同時被暗器擊中,同時熄滅,如果打滅火把之人手裡也握著一支火把,那麼他自己那隻火把熄滅的時間必定和其他五支略有不同,並且手持火把發射暗器,很容易被人發現。當時手裡沒有火把的人,只有在探路時把火把丟掉的葛潘。既然打滅火把的是葛潘,那麼趁著黑暗一掌劈死張慶獅的人必是葛潘,既然殺死張慶獅的人是葛潘,那麼殺害張慶虎的人是誰已是昭然若揭。
“殺死張慶虎的人,是葛潘。”李蓮花慢慢的說,“要開啟熙陵地宮入口,必須有能舉千斤的臂力,若要引誘多人入地宮,那幕後主使之人必要有一位門夫。我猜……張家兄弟必有一人是最近幾年專管開門的人。張慶虎擅使鐵棍,只需對鐵棍稍加整理,便是能作為撬棍。張慶獅擅長羅漢拳,假冒張慶虎時以鐵勾開門,鐵勾尖細不堪重負,若無方多病的短棍相助,他說不定還開不了門,如果真是他和葛潘勾結,豈非要用去十來把鐵勾以開門?所以我猜測是張慶虎。但是張慶獅既然和他是同胞同住,不可能無所察覺,所以當‘葛潘’和我們到達熙陵的時候,張慶獅臉色怪異,或者是他認出了‘葛潘’就是時常和張慶虎接觸的人——如果真是如此,葛潘當然要殺張慶獅以滅口。而張家兄弟本是孿生,或者葛潘在黑夜之中,一時不查,殺錯了人——張慶獅一發現哥哥被殺,只怕立刻想到葛潘要殺人滅口,所以砍去張慶虎的頭顱,以免大家認出死人並非自己,而後在臉上點痣,假冒張慶虎。”他頓了一頓繼續道,“而砍去張慶虎頭顱的人,是楊秋嶽。”
方多病大出意料之外,奇道:“楊秋嶽?”張青茅張著一張大嘴,已然全然不知該說什麼好。楊秋嶽卻點了點頭,“不錯……可是你怎知……”李蓮花微微一笑,“那斷頸一劍十分見功力,料想張慶獅使不出來,張慶獅既然說夜裡在你房裡賭錢,顯然你和他是串通的,少林弟子不擅劍術,武當弟子卻精通劍法。”楊秋嶽又點了點頭,“可是你怎知張慶虎是葛潘所殺?”李蓮花道,“那很簡單,張慶虎顯然是在毫無戒備下死的。而明樓裡大家的房間順序左邊是你、張家兄弟、古風辛,右邊是我和方多病、張青茅、葛潘。那晚雪光亮得很,從左往右映,如果有人經過過道,走入張家兄弟的房間行兇,一定會有影子映在右邊的房間,我們八人都是練武之人,縱然武功有高有低,但怎麼可能毫無所覺?所以兇手並沒有走到張家兄弟的房間裡去。”張青茅軟癱在地,喃喃的道,“我什麼也沒看見……”李蓮花微微一笑,“沒有走入張家兄弟的房間,卻能殺人,而且很可能是殺錯了,我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