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忘一遍,明天就要鬍子拉茬的去上班了,“我記得學校門口有個超市?你進去幫我找一找看有沒有吧?”
秦青就又去超市裡找鬚後水。她從沒逛過男士用品這一列,又正是心中憂急不願與人打交道的時候,就自己在這偌大的超市裡找起來,等她好不容易找到鬚後水,出來結過賬,剛走出超市門就看到方域的車就停在那裡。
方域衝她招手,她立刻小跑著過去,“給。”她把鬚後水從車窗遞進去。
方域看看時間說:“現在已經開始上課了,你回去也晚了。我看你今天下午就逃個課,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姓錢的那個人吧?”
秦青愣了,方域叫她上車,她就乖乖的上了車,方域遞給她一杯熱奶茶,捂在手裡又暖又燙,“別急著喝,燙。”
車慢慢啟動了,方域說:“彆著急,首先那個人未必就是錢芙的家人;其次,就是真起了火,這事也未必跟你有關。”
秦青此時已經能理清思緒了,她默默的說:“我想過了。錢芙可能跟家裡人有些矛盾,不過她之前應該沒有放火的能力。”她抬頭看向方域,“是我放的火,給了她這個力量。”
鬼是否有能力放火,這個不好說。但秦青能在夢中任自己的意識做一些事是方域分析過的,當時秦青想點火燒屋破壞夢境好逃出去,那在她的意識中,這個火就可以燒起來,火也如她所願的燒起來了。唯一沒料到的是,這個火會被利用。
方域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哄她,點頭說:“是,我看報紙時也覺得有這個可能……”他頓了下,道:“但是你要明白,燒死人的不是你。”
秦青黯然無語。
“如果你把這份責任背到自己身上,那就錯了。”方域斬釘截鐵的說。
秦青到醫院時的心情已經好多了。
他們到醫院前臺問過燒傷科在哪裡就直接上去了。
燒傷科的科辦公室前還站著兩個扛攝像機拿話筒的記者,正在跟醫生談話。而要找病房都不必問醫生護士,只要看到走廊裡被一堆病人和家屬圍著看稀罕一樣的病房就知道了。
錢秉德的燒傷面積超過百分之四十,多數集中在背部、脖頸、手臂上,兩條腿上的燒傷反而比較少,面部也幾乎沒有傷口,但頭髮全都燒光了,包著厚厚的紗布,滲出黃色的藥液來。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感染,所以住到了無菌病房。心肺功能都沒問題,他跑出來時用浸溼的衣服捂住了口鼻和眼睛,所以在記者採訪時,他還主動說了話。
在他病床前照料的是他的妹妹錢姿芳。
秦青和方域無法靠近,就站在病房外聽記者對錢秉德的採訪。採訪中他和他妹妹錢姿芳數度聲淚俱下。
因為起火點是在錢秉德的家中,現在他們小區的住戶正在聯名準備告他,要他進行賠償。理由就是錢秉德和他的妻子在國外待了二十幾年,不可能沒有錢,不管多少,至少要對幾家受害嚴重,死了人的給一點吧?他們家至少還逃出來了一個,別的家也有一家全燒死的,錢家不能裝死!
秦青聽得心裡發顫,方域緊緊握住她的手。
錢姿芳哭道:“我哥不慘嗎?他半個月前大女兒才心臟病死了,昨天我嫂子和我哥家的小兒子也一起燒死了啊!我哥雖然在國外二十多年,可他去的是非濟!那裡能有什麼錢?而且他做的是技術工作,拿是死工資!那邊窮的連菜都吃不起,街上天天打仗,跟他同去的有幾個堅持了二十幾年?他要有錢也不會回來了還住三十年前的老房子!”
記者立刻把話筒對準她,在記者的引導下,錢姿芳說錢秉德當年剛結婚生下孩子沒多久就和妻子一起出國了,孩子都是爺爺和她幫著養大的。
“在我爸死的時候,我哥都沒辦法回來!我當時恨死他了!可他但凡是有一點辦法就回來了,現在他這麼慘,那些人還要告他……”錢姿芳迴轉身背對鏡頭痛哭起來。
記者採訪錢秉德,他掙扎著說:“我遵從組織的安排,如果法院判我賠多少,我自己不治也會把錢拿出來的……”
從醫院出來的,秦青半天沒說一句話。
雖然錢秉德和錢姿芳沒有提錢芙的名字,但錢秉德的大女兒應該就是錢芙了。
方域一直在想那個心臟病死掉的大女兒,他出來後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嘆了口氣,對秦青說:“你前兩天在地鐵站出事,那個撞倒你的人就是……”
“錢芙……”秦青也懂了,這下一切都串起來了。
錢芙當時據說是倒地的瞬間就去世了,她撞倒了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