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射出火光和硝煙,後坐力使她重重撞在樹幹上。她跌坐在地,背部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嘶聲抽氣。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打中目標,但熊痛叫一聲,動作遲緩下來。此時騎士已經抓住了從空中落下的劍,回身上前猛力一刺,把長劍送進了熊的胸膛。
當伊琳回過神來時,她發現繆勒森中尉正站在面前,上半身被熊血淋透了。
“沒有找到其他人。”中尉拉她站起來。
“說點我不知道的事。”
“那頭大傢伙是塔奎人馴服的,脖子上繫了繩子。我猜它是貪吃乾糧躲在帳篷裡,結果給忘在這兒了。”
“塔奎人。”伊琳重複道。
她們對視一眼,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所有關於龍的傳說都以塔奎人的故事開頭。正是高山中的塔奎族人在庇加爾峰頂發現了第一顆神賜之卵。為其鬥爭上百年後,統一部落的勝利者召來十三個巫師,孵化出了世間的第一條龍。他們的後裔對龍近乎痴狂的敬畏與迷戀一直延續至今。
而假如真的是塔奎人發現了這支深入谷地討伐紅龍的遠征隊……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殿下?”繆勒森中尉問。
伊琳看著她,很清楚她的意思。襲擊者也許還沒有走遠,但襲擊者的方向未知,力量未知,目的未知。若要調查,不可能不花費時間,不可能不跟對方起一些摩擦。放在平常這隻屬於待解決的小爭議,但是現在,她們兩人都有更重要的目標。
主君和同伴,她會選擇哪一個?
“你想要繼續前進嗎?”
繆勒森中尉將左手放在她的騎士佩劍上,過了很久才緩慢地說,“在找到公爵大人之前,我絕不會停下。”
不出所料。
“我明白了。那麼接下來,”伊琳揚起眉毛,對她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我決定先洗澡。”
繆勒森中尉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您說什麼?”
伊琳已經再一次朝剛才那條小溪的方向走去。她走得很急。天哪,哪怕再多忍受一秒這種氣味,她也會從此對乳酪製品產生心理陰影的。
眼下唯一的好訊息是,沒有礙事的聯邦士兵,‘厄尼斯·威蘭’就沒必要存在了。
晚夏的熱氣沉澱下來,西方山頂上斜射下最後一縷夕陽光輝。
伊琳終於得以將那身又髒又臭的男人衣服扒下來扔到一旁,解開頭髮,如同剛降生的嬰兒般赤誠坦然,小心地踩著岸邊滑膩的卵石邁進水裡。水面映出她的紅髮,濃蔭般深綠的眼睛,疲態之下仍不失典雅之色的臉龐,以及女性柔軟的身體曲線。威特拉尼亞帝國的公主回來了。
溪水沒過小腿時伊琳長長地嘆一口氣,想象也許只有待到自己的肉體沉眠於黑暗的土地中那一刻,才會再一次感受到如此一般的清涼安謐。
她走到更深處,彎下腰,把頭髮浸入水中。
繆勒森中尉仍然留在岸上。她捧了一把水洗掉手上和臉上的血汙,然後找了塊乾燥的石頭,一遍一遍地就著水細細打磨劍鋒。
“你不洗洗嗎?”伊琳用手指梳理著溼漉漉的頭髮。
“當然,但首先我得把劍磨好。”
伊琳不再說什麼,彎下腰,將乾淨的溪水潑到身上。
岸上的騎士靠著一棵樹坐下,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油布擦拭劍身。擦好之後她提起單手劍噌一聲收進黑色的皮鞘裡,接著又小心地抽出腰間的另一把細長藍鞘的佩劍。
伊琳好奇地從水中抬起頭來。她第一次看見這把劍出鞘。
它的劍柄和護手上有鳶尾花與雄鹿的金屬雕花。雙刃的劍身細而薄,閃爍著冷冽的光,靠近護手的地方用古體刻寫著FIDES MAGNA*的銘文。
這是“信仰”與“救贖”兩把佩劍中的長劍“信仰”,三百年來第一位由霧海公爵授予的白刃騎士團首席騎士的佩劍。
騎士將劍置於膝上,手指掠過劍身。她的眼神變得黯淡下去,充滿了焦慮和不安。接著她又抬起右手,直直地盯著中指上的白銀狼首指環。狼口中銜著一大塊瞳角石,也回望著她。
“殿下,我得和您談談,”中尉忽然對伊琳說,彷彿剛做出一個生死攸關的決定。
“我在聽。”
“時間很緊迫。不論是劍還是指環,我都感覺不到盧卡的魔法力了。”她說得很快,甚至不再糾正自己的稱呼,“您知道,僅僅以我們兩人的力量,再往下的路途會很艱難。我會走下去,我非找到公爵大人不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