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有功法護身,倒是可以直接暴露在對一般陰鬼有傷害的環境下。
抬頭望去,我心裡忽然五味雜陳。
進來停屍房的一共有三個人,其中有兩個人,卻是我不想見的。
☆、第十八章 三日還魂(下)
進來的三個人裡,其中一個是警察。另外兩個,是我爸和我媽。
我爸今年六十歲,禿頂,大鬍子,大鼻子,黝黑。
我媽五十多歲,白,雖然現在老了,但還是頗有姿色。我看過她年輕時候的照片,很美。
“小乖!”我媽看到我的屍體,當時就崩潰了。她想走到我躺著的床邊,還沒走出一步,腳一軟就跌到了地上,接著眼珠子就紅了,眼淚簌簌的掉下來。
我爸相對鎮靜點。他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臉,彷彿在確認我是睡熟了還是真的死了。摸完之後,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煽情的敘述我不想多說了,當了父母的應該都懂。沒當過父母的,想想自己養的小貓小狗死了之後的心情,也差不多。
只不過,我從小就不愛看言情劇,對各種生離死別的場景也厭惡的緊。哪怕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也不例外。我外公,爺爺,奶奶去世時,我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最疼我的姑姑過世的時候,我也只是眼圈發酸,眼淚想掉下來,終究沒掉。我也不是不會,當時已經到了眼淚的臨界點,我再努力醞釀下情緒,也是可以哭出來的,不過這種強逼出來的眼淚沒有任何意義。
記不清是誰,小時候對我的一句評價我現在還記得。評價說我是個涼薄的人。我覺得這個詞用來形容我很恰當。
〃都是你!要不是你找了個狐狸精,都不管我跟兒子,他怎麼會自己跑北京,現在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我媽哭了會兒,忽然站起來,一巴掌扇我爸臉上。
“你就好!說得跟你管過他似的!你天天在外面玩,跟他聊過嗎?兒子不是你生的?全都是我的錯了?”我爸也不是好脾氣的人,被扇了一巴掌後,狠狠推了我媽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呵,還是這樣。從我小學3年級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吵架,鬧離婚,我就是在他們的爭吵動手中長大的。我上初中的時候,他們開始經商,沒空管我,我被寄養在姑姑家。沒過幾年,姑姑得癌症死了,我也上了高中,就又回到自己家。他們忙,基本上那三年都是我自己過的。
我上大學的時候,他們終於離婚了。離婚的過程還很諷刺,跟電視劇似的。我爸騙我媽說是自己做的工程血本無歸,被債主追債,他要出去躲一陣子,為了不連累我跟我媽,要跟我媽假離婚。
結果離婚後,我媽覺得不對勁,僱了個偵探調查我爸,才發現他把我家的錢拿出去在外面包養了個小三,還給她買了套房子。跟我媽離婚後,他馬上把小三扶正了。
有時候,我真覺得我的人生真他媽傳奇。
旁邊跟著的年輕小警察看不下去了,上來勸架,沒好氣的說,“確定是你們的兒子吧?別嚷嚷了。”
他這話倒是立竿見影,我爸和我媽一致把矛頭對準了他。
“你什麼意思?我兒子犯了什麼事,被你們關在派出所?他現在不明不白死了,我要去告你們!”
“你們對我兒子做了什麼事?不給個說法我們就死在你們派出所門口!”
……
最終,我爸強烈要求對我的屍體做個解剖,看看我到底是怎麼死的。他堅稱我身體好得很,沒病沒災,不可能猝死,肯定是被警察虐待了。
我媽起初反對,她比較傳統,覺得死了還是留著全屍比較好,不想自己唯一的兒子在去世後還要被開腸破肚,想想都受不了。後來在我爸的堅持下,也就同意了。
“別人都是坑爹,你這是坑兒子啊!”聽到我爸堅持要解剖,我急了。
如果我被解剖的七零八落,那我就真得死了,即使不魂飛魄散,也得變成孤魂野鬼,到處去流浪!
這絕對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不能解剖!”我站在我爸旁邊,對著他的耳朵使勁喊。他的耳朵在中年之後就有略點耳聾,我已經習慣了和他這樣的交流方式。
可惜,我喊破了喉嚨他也無動於衷。
“媽,不能解剖!”我去牽我媽的袖子。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和她的交流方式。說起來,我小時候比較懦弱和黏人,跟我媽走路的時候經常喜歡扯她的袖子,可惜我媽是個性子比較火爆的人。有次她狠狠的把我的手甩開,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扯她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