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點了點頭:“這種事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猜都猜得到……”
他仰頭看向身後殘留著戰火硝煙的方向,悲哀地嘆息了一聲:“我們的國家何時能擺脫這股噩夢呢……”
貝克無心去想國家的未來,只是不住地懊悔著。而少年則以比他更加釋懷的態度拉著他的手臂將他拽起,說:“不要只是坐在原地懊悔!要是我們國家的人都和你一樣在躊躇著自己的過錯的話,那國家早就沒有未來了。得向前走,尤其是現在……我們還不能停下……”
少年的一席話令約翰·貝克恢復了精神,他點了點頭抬手扶正自己的鋼盔,深呼吸了幾口氣,而後站起身,和那位少年一起,緩緩地向樹林深處走去……
“怎麼全副武裝的美國人會來中國呢?是重慶政府派你們來的?”在樹林中行走之時,那位少年好奇地問起了他。
“呃,是的……”約翰·貝克謹慎地說道:“我們部隊剛到這裡就失散了,你知道現在咱們在哪裡嗎?我想知道具體的地點。”
“啊?知道啊。這裡是依蘭以南的森林,再往南就是三道河子,往東就是牡丹江,沿著江走就是牡丹江市了。”
“什麼?依蘭以南?偏出這麼遠嗎……”
“你說啥?對了,你們本來是要去那裡啊?有什麼任務要執行吧?”
“嗯……是有任務,不過不能對外人說……”
“呵呵,是啊,肯定是秘密任務吧?你們也是來對付日本人的吧?”
“對,專門針對他們的……”
“啊呀,真了不起!”這少年眼神中忽的流露出欽佩的目光,但是稍後卻又感嘆愁傷地說道:“唉……現在連美國人都為了中國的抗戰而做著努力,作為一箇中國人我真是慚愧啊……只能看著那幫帝國主義份子在我的家鄉燒殺搶掠……唉……”
“……你沒想過參軍嗎?”
“很早以前我就很想參軍的!可是我父親堅決不允許,所以我就只好留在這裡,幫他照料生意,還得和在中國的土地上作威作福的那幫強盜和走狗們做買賣,真是受夠了!”少年滿嘴的抱怨,好像在看到貝克之後他的愛國情緒又受到了極大的感染。
“呵呵,你父親是對的……”約翰·貝克忽而少年老成般地囑咐道:“戰爭會過去的,在這個時候參軍去送死根本不值得。”
“這是我的祖國!每個公民都有保家衛國的責任啊!”少年忽然慷慨激昂地朗聲道:“我從國外回來,本來就是要包圍國家的!可是連這樣的夢想都不能被實現……”他黯然神傷,心情陰暗的就好像森林中那些被茂密雪叢遮擋而不見陽光的菌類植物,低垂著頭,喪氣著臉,只顧趕路。
“相信我……”貝克說道:“戰爭就快結束了,別去做那些讓親人悲痛的傻事,像你這樣的孩子就算參戰對戰爭的結果也沒有什麼影響,只是徒增犧牲品而已……”
少年聽了此話忽然很不服氣的看著貝克說道:“你不也是個孩子嗎?我看你不比我大到哪去啊?”
約翰·貝克這時方才仔細地觀察了面前的這個男孩。清瘦而俊俏地臉龐上生著一對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鼻樑高高的,一雙劍眉令其顯得更是血氣方剛,一頭很短的頭髮如知識青年一般,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他的身體、手臂也顯得很是瘦弱,但從他剛剛策馬揚鞭的狀態來看,這少年可不僅僅是個喜歡鬧革命的知識分子而已。
“咱倆是差不多……不過我是經歷過嚴格的訓練的,近乎於苛刻地訓練……所以,我們是不同的。”
“我看沒什麼不同,斯大林同志都說了,要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嘛!我要是去從軍,也能有所作為……”
“呵呵,現實往往沒那麼容易……斯大林說的?呵呵,那些蘇聯人啊……”嘴裡叨唸著,約翰·貝克反而突然地回憶起了自己的任務。他想到了自己該做些什麼。
“我想現在就可以分開了吧……”
“什麼?”少年一時沒有聽清楚對方說的話。
“我說現在咱們各走各的吧!我還有任務要執行,不方便和你走在一起。”
“你要去那裡啊?就你一個人也要去完成任務嗎?”
少年可問到點上了,約翰·貝克也是愁眉苦臉,煩惱地看著四周遼闊的森林,無奈地說:“這是我的使命。我必須去。你還是回家吧,跟我在一起太危險了,謝謝你給我帶路……”說完,便握著自己的卡賓槍,獨自一人向前走去。
少年看著神情冷漠的美國人,忽然有種被人捨棄的感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