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有幾分茫然,像是不知該往何處去。她的腳步也很踟躕,卻一步也不曾停留,一步一步向前走。
色無極並不知道殷十九要找的人竟然會是不久前才剛剛來過笑蓬萊的宮紫玄。她之所以會跟上來,多半還是因為殷十九說的那句“不會留下”。出於一種直覺,色無極總覺得她家竹馬殷十九會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而且那件事會讓樓主金八珍很不高興。
從上回替公孫月治病開始,金八珍和殷十九的關係就有些緊張,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者說殷十九若有若無的改變,這份緊張的關係非但沒有緩和,反而隱隱加劇了。
色無極心情沉重。她看著殷十九站著不動,目送宮紫玄紫衣身影漸漸遠去,不知道怎麼回事,腳步就已走到了灰披風年輕人的身邊。
殷十九神情如常地轉頭看她。
“宮姐姐是怎樣了?”色無極語氣擔憂,抬起袖子半掩住臉,心虛地只露出眼睛眨呀眨:“她看似神情不對。”上回宮紫玄來笑蓬萊,就像是滿腹心事。這一次半路遇見,三人離得這樣近,竟然都沒被對方察覺。
身具道門高人練峨眉之真傳,宮紫玄無論是武功還是名望都要遠遠超過色無極,甚至名望這方面,就連殷十九也比趕不上。
這樣一位素來心堅如鐵,紋風不動的女高人竟然也會有失神的一刻,這說明遭遇的事件很嚴重。
“宮紫玄是被異度魔界找上了。”殷十九回答。這一點他深有體會。那麼明顯的魔氣纏身,簡直就是欺負苦境人暫時對異度之魔不熟。
“那要怎樣辦?”色無極有些驚異。前段時間魔火事件鬧得太兇,就算遠在笑蓬萊也能聽聞異度魔界之兇名。這個時候,她是真有些替宮紫玄擔憂了,忽然想起一事:“宮姐姐來到笑蓬萊,是為了此事?”
他家色無極果然聰明至極。殷十九點頭:“異度魔界也好,宮紫玄也好,無非都是為了練峨眉的下落。”他思考了一會,失笑:“現在金戰戰隱退,宮紫玄不知情,知情者也只剩下金八珍……嗯?這些事情金姨不曾對你們說過麼?”包括宮紫玄前往笑蓬萊的用意什麼的。
色無極搖頭道:“樓主從不對我們說起這些。笑蓬萊不涉武林,也只是尋常歡場。”雖然樓裡的姑娘很可能身懷武藝,但歡場就是歡場,做生意的人自然是不歡迎混亂的武林的。
宮紫玄已經走遠了。
殷十九想,金八珍是知道了什麼,還是真的只是看出宮紫玄身上纏繞的魔氣?這一回風波引入笑蓬萊,大約是無可避免了。
“我們就這樣看著麼?”色無極看看殷十九,又看看宮紫玄前進的方向,不解還要在這裡站多久。
“跟著她的不只是我們。”殷十九搖搖頭,平靜道:“先等一等。”
有一個人跟得比他們近。那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宮紫玄的身上,同樣忽視了身後更後方的殷十九和色無極。
那是一名身著麻衣的偉岸男子,頭上罩著一個怪異竹簍,身上揹著一柄用麻神繫著的寬背長刀。
殷十九一隻手摟著色無極的腰,行動之間非但無聲,更像是周身氣流已融入四面八方的風中。他的每一次行動都似不經意踩著別人視線的死角。有好幾次為了讓色無極看清楚另外一名跟蹤者的相貌,他們離得已是極近。那人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動靜,幾次轉頭,語氣疑惑,但還是什麼都沒能發現。
在這個時候,色無極才知道她能跟蹤上來,無非是殷十九願意讓她跟著。否則不用說速度和腳步,能不能發現被她跟蹤的人都是一個問題。
“這個人名叫天險刀藏。”
殷十九貼近了色無極耳邊輕聲道,吐氣就吐在她的脖子上:“記不住的話,也可以稱呼竹簍人。”
“天險刀藏的臉上有一道掌痕,紅的。”末了,殷十九又輕輕補充,似乎帶有笑音:“是不是很有趣?”人總是要洗澡睡覺吃飯的。
只要人洗澡睡覺吃飯,就總有辦法掀開那人頭上的竹簍,去見一見他的真面目。
紫蛇屋派人盯著宮紫玄已不是一日兩日,在那期間宮紫玄曾被異度魔界抓去又被放了回來。天險刀藏暗中保護宮紫玄安危也不是一天兩天。所以他同樣被紫蛇屋給盯上的日子,更是時日不短。
從魔火現世開始,殷十九大部分人手都放在盯緊異度魔界一舉一動上。他吞併了幽燕征夫後,等於接管了幽燕征夫之情報脈絡,從此至少整個中原風吹草動絕逃不過他的眼。
所以總算能夠分出部分人手去做別的事情了,比如去西武林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