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葉無鶯說謊絕對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司卿也吃夠了一個謊言滾下去到頭來滾成無數個謊言,最後徹底摧毀兩人間信任的苦頭。
葉無鶯眯了眯眼睛,“你沒有寫過這一條。”
“我寫了。”
“不要質疑我的記憶力,”葉無鶯沉下臉來,“你寫的那些我都翻過很多次,根本沒有提到召城這個字眼。”
司卿乖乖說,“我是在這裡殺的趙弘申和含祁上人。”
葉無鶯一怔,“在這裡?”
“嗯,他們一路西逃,我追過來的。”他的聲音已經軟下去,整個人似乎都已經昏沉起來,顯然病的不輕。
“但你還是沒有解釋,現在要出去幹嘛,可別說是找人敘舊。”司卿這樣的性格,能找得到人敘舊才叫奇了怪了,尤其是在這邊遠的西陲,更何況這件事的問題就在於,司卿從沒有在那些記載裡提到過召城。
葉無鶯繼續問的時候,司卿卻已經睡過去了,他的呼吸聲很輕,額頭依舊滾燙,整個人縮在被子裡的模樣,與他平時截然不同。連葉無鶯也是意外,從沒見過司卿這副樣子。
就好像一個蜷著身體努力保護自己的小男孩。
不知道為什麼,葉無鶯的內心好像被什麼輕輕掃過,有些酸酸的,說不出來的意味。
他對司卿的人生本來是很瞭解的,他有家人,卻跟沒家人沒什麼兩樣,至於朋友,除了一些泛泛之交,他從沒有真正親近的朋友。巫殿那個地方多的是心裡不正常的人,他的性格再孤僻刻薄,也不會顯得太奇怪,頂多是不討人喜歡而已。
所有人都覺得他就該是那樣的人,在一個不正常的環境中,他的缺點並不會遭到旁人的指摘。
於是,一天天的,司卿就變成了眾人心中的那個樣子,說話刻毒,性格冷漠,陰晴不定。
上輩子,葉無鶯從來沒有見過他生病,哪怕他每天都是一臉病容,卻維持著那樣的強大尖銳,有著凌然霸道的氣勢。
護衛已經悄然退了出去,葉無鶯用棉布包著冰塊做成簡易的冰袋,想要翻過司卿的身體,讓他平躺著再將冰袋放在他的額上,哪知道司卿死死團抱著身體,竟是怎麼都掰不過來。
汗溼他的頭髮,葉無鶯皺著眉,手上用了力氣,才將他掰過來,將冰袋放好,就看到司卿的眉已經皺了起來,那是一種很不安的神色,他似乎努力想要醒來。
“你好好睡吧,我在。”葉無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這句話,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一聽到他的聲音,司卿立刻安分下來,皺著的眉葉鬆開,甚至就這麼沉沉睡去。
葉無鶯心中複雜,他知道,這會兒的司卿肯定不會是在裝睡,即便是讓他裝可憐,以司卿的自尊心絕對做不出剛才那副模樣,他最厭惡的就是脆弱或者說恐懼這種情緒,再怎麼裝可憐,也不可能。這就說明一件事,他是真的信任自己,哪怕在病得不清醒的時候,都發自內心地信任自己。
這一夜,他沒有離開,掏出他的劍來,用冰水開始一遍遍擦拭。
同樣是過度用的無鋒已經被他拋棄,眼前這一把,叫做流月,名字很美,劍也很美,是葉無鶯親自挑的一把劍。劍身修長,比尋常的長劍更要長上三分,以特殊的鍛造方法打造,通身瑩潤,如披月光,光若流水。
它看著很美,事實上很重,比無鋒還要重上很多,而且鋒利,鋒利且堅硬。
葉無鶯很喜歡這把劍,上輩子他沒有用過無鋒,因為那時候,趙申屠壓根兒沒有注意過他,除了葉家給的那把靈劍之外,他也用過幾把很不怎樣的普通重劍,直到去了京城,方才得到這把流月。
所以,他對這把劍,既懷念又情深。
一個劍客,如果連自己的劍都不愛,他出劍的時候必然沒有辦法渾然如意,有如臂使。
清早的陽光落入室內,葉無鶯起身,摸了摸司卿的額頭,燒退了。但他仍然睡著,並沒有醒來。
葉無鶯走了出去,對守在門外的護衛說,“讓他在城裡再休息兩天,我先去撒禮,他好了若是願意來再讓他來找我。”
“是。”
這些個巫殿護衛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眼高於頂甚至傲慢無禮,在葉無鶯面前卻乖得如同在司卿面前一樣。
於是,葉無鶯拋下生病的司卿,帶著謝玉、顧輕鋒和阿澤,再加上談凱江、秋瑟、雪泥,直接去了撒禮,或許因為昨夜裡那場盡興的宴請,榮統領答應親自送他們去,無疑熱情許多。
從這位榮統領略帶憂色的眉宇,葉無鶯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