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怎麼可能!
“那現在他去了哪裡?”
趙弘衝搖搖頭,“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另一邊的肩胛骨也傳來劇痛,他淒厲地尖叫起來。
“我說過,我的耐心不好。”
葉無鶯想起來上輩子,趙弘衝曾當著他的面捏碎過阿澤的左肩,雖然後來經過治療,阿澤本身體質特殊,恢復起來也快,沒有留下什麼後患,但是當時的記憶一直留在他一個人的內心深處。
因此,他面對著眼前可憐巴巴冷汗津津的趙弘衝,怎麼都生不出半分憐憫。
“我說、我說,”趙弘衝喘著氣,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我、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裡,但、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出現!”
“什麼意思?”
“為了謀取我的信任,表示他願意參與到這件事裡來,他當然也要表達誠意,”趙弘衝迅速說,“他留下了一個孩子,他的幼子,我以前在他的家中見過那個孩子,他那時還小,但是手臂上有一個特殊的胎記,我確認過,他確實是賀統領最小的那個兒子,我把他放在西郊一個小莊子裡,只、只要拿上我的信物,就可以接到那個孩子——”他再不敢有絲毫隱瞞,但因為兩邊肩胛骨都被捏得粉碎,疼痛之下兩隻手根本動不了,“在、在京城珍寶閣的掌櫃那裡,我寄存著一枚扳指。”
他害怕路上這個值錢的東西被人奪了去,那不僅僅是可以去那座莊園的信物,也是他留在京中最後一份產業的信物,如果不是現在被逼無奈,他是怎麼都不會說出來的。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幫你。”葉無鶯冷冷說。
趙弘衝疼得冷汗浸透了衣服,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說讓我幫他去偷一份卷宗,將那份卷宗交給他之後,他很快就把孩子送了來,然後去了祈南!”
“什麼卷宗?”
“一份十五年前的卷宗!”
“十五年前?”
趙弘衝說了一個日期,葉無鶯呆了一下,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好熟悉……
啊!那是他被送到祈南的日子!
等一下,這應該也是——葉其裳死的時間。
葉其允要這個卷宗做什麼?
“我知道的都說了!”趙弘衝央求著,“放過我吧,我、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京城——”
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正因為都說了,我給你一個痛快。”葉無鶯輕輕說。
就當是兩輩子的仇恨,就此了結。上輩子的趙弘衝給他留下了很多不怎麼美妙的回憶和傷痛,他要葉無鶯死的心倒是兩輩子都沒什麼變化。而且,葉無鶯很瞭解他,別看現在這人癱軟在他的腳下,一灘爛泥一樣絲毫沒有骨氣。
事實上,只需給他些許機會,他就能夠立刻抓住翻身。趙弘衝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偏偏還手段毒辣心機深沉。葉無鶯絕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死了清靜。
葉無鶯沒有急著回到京城去,反而在這個小鎮裡難得躲了兩天享了兩天清閒,直到司卿直接來找他。
“你倒是舒坦。”司卿在他的對面坐下,有些在意這不怎麼幹淨的桌椅。
這是一家小酒館,深秋時節,外面又下著雨,生意並不如何好,不遠處的廚房裡,飄來滷牛肉的香氣。
“這家的酒還算不錯。”葉無鶯瞧著司卿那挑剔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司卿這樣天生享受慣了的人,能跟著他走南往北本來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兒,他這人處處挑剔又有輕微潔癖,自小養尊處優慣了的,到了巫殿也是重點培養物件,哪怕巫殿的教育方式變態了點兒,但是物質上面從未缺乏過。
於是,養出這麼個細緻人兒,比養在深閨的女子還要精較。
但是這麼些年,他幼時為了葉無鶯離家出走,從京城到祈南,一個孩子直瘦到一把骨頭,再之後,去西荒往異土,從未抱怨過什麼。若是換成上輩子的司卿,恐怕早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溫過的黃酒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司卿不喜歡生薑味兒,幸好今天葉無鶯也沒讓溫酒的撒一把薑末下去。
“這家自釀的?”
“是,難得很醇厚。”葉無鶯的口吻平淡,就好似真的在這個雨天碰上個老友一般。
他們兩人對對方的口味習慣,都瞭如指掌。
秋雨淅瀝,落在陳舊的木頭窗臺上,司卿嘆了口氣,在滿室酒香和肉香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