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散的思緒被拉扯回來,說起來,喬倚夏雖然人前威風,但私底下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喜歡林清玄的散文集,喜歡巖井俊二的電影,喜歡franzliszt的鋼琴曲。用她的話來說,平日裡的生活已經夠扣人心絃了,心中總要有一些柔軟的地方充當緩和情緒的避風港。
“念微。”
“倚夏,那個究竟是不是我弟弟,我弟弟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回來了。”雖然看不見電話那頭女孩的表情,可是透過語氣卻能感受到她心中發出的巨大的哀痛,“這兩天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我既難過又害怕,我害怕。我不知道我選擇報案究竟是對還是錯。”
聽得出來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即便是面臨這種事情卻也依然盡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雖然悲慟,卻保持著鎮定,喬倚夏將碎髮絲捋到耳後,說道:“念微,你不用怕。我已經跟白英和商陸說過了,會讓他們保護你的安全。”
“我沒事,我只是擔心我父親。我母親已經不在了,我弟弟……我不能再失去我父親了。”
“你放心,雖然現在還無法確認那究竟是不是你弟弟,不過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喬倚夏語氣平和,一方面試著安慰她的情緒,一方面又不失穩重。
方才還在飄灑著的細雨隨著電話的結束通話戛然而止,喬倚夏將傘收起來,回想起上午的場景。那一向喜歡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女孩頭髮披散著,一雙眼睛之下藏著濃濃的黑眼圈,她們是高中同學,多年的好友,而喬倚夏卻不曾想過她們會在她工作的地方面對面。
陳念微說,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敢來報案的。一方面,她生怕打草驚蛇,而另一方面,她又著實掛念弟弟的安危。但上午陳念微的情緒顯然不太穩定,或許是那樣壓抑的環境給她添了幾分緊張感,讓一向伶牙俐齒的她變得吞吞吐吐。
喬倚夏猛地定住腳步,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九點十五,還好,應該還來得及。隨即在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青硯小區。”
暖黃色的燈光均勻而柔和地灑在喬倚夏的身上,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香水味道,陳念微將沏好茶的陶瓷茶杯放在離喬倚夏較近的茶几邊緣,隨即坐在了沙發的另外一側,雙手緊握,臉色蒼白。
“我已經找了一千一萬個理由,來安慰自己,那絕對不是我弟弟。”
“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氣氛逼仄的環境。”所以上午石韋要留她在那兒做筆錄的時候,她雖然沒有拒絕,可是卻根本沒辦法有條理地說話,喬倚夏不想為難她,便勸著石韋讓她回去了。
人在高壓之下是無法準確控制自己的思維的,或許在家裡,陳念微的心情更能平靜一些,說的話也更具參考價值。
明白喬倚夏來的意圖,陳念微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閉上了眼睛:“其實在十天前我就搬出去了,是我爸爸要求的。你也知道,我母親去世很多年了,大學畢業以後我沒有留在外地,而是選擇在這裡找了一份工作,目的就是為了能夠陪著我爸爸,不讓他感到孤單。”
“可是前一陣子,我爸爸他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沉默,變得暴躁。”
“暴躁?”喬倚夏反問道。
陳念微點點頭:“家裡三餐都是由我來做,原本他口味很重,喜歡吃偏鹹偏辣的食物,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不喜辣椒,吃飯的時候會挑一些口味清淡的青菜來吃,有時我夾別的菜給他,他會生氣,摔筷子。即便如此,卻一句話也不肯說。”
“叔叔他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嗎?”喬倚夏是見過陳念微的父親陳安和的,在她的印象裡,陳安和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身形頎長,博學多才。是在當地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聽陳念微的話,陳安和像是在精神上受了什麼刺激,可他自己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有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實在奇怪。
“我不知道。”陳念微的聲音略帶哽咽,“爸爸明明前一天心情還很好,一直說著有個好訊息,我問他是什麼他又不肯告訴我,可是第二天他一天沒有回來,我怕打擾他工作也不敢一直打電話給他,等他回來的時候,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
喬倚夏看著雙眸低垂的陳念微,試探性地問道:“叔叔,已經睡下了?”
“自從弟弟跟保姆失蹤之後,我就搬回來了。我覺得整個家都充滿了危險的味道,我不能再讓我唯一的親人出事了。”
保姆兩個字引起了喬倚夏的注意,上午陳念微去報案的時候,只提到了弟弟,卻未曾提到過保姆。正當喬倚夏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