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錁子遞過去。小廝接過,謝了賞自去。
賈琮瞧得暗暗點頭,這小廝年紀不大,說話行動已見法度。
正堂牆上懸著訓子圖,旁有對聯:傳家有道唯忠厚,處事無奇但率真。書畫皆是上上佳品,墨跡甚新,賈琮一望便知是時人近作。下設黑漆條案,上置香爐瓶鏡,主位上兩張福山圈椅,地下兩溜六張卷邊靈芝紋椅配著雲紋大理石茶几,卻是空無一人。賈琮兩下看看,步入右手隔間,便見臨窗一張楠木羅漢榻,其上靠背引枕坐褥,一色緙絲水墨,陽昊穿著正紫色四合如意雲紋妝花紗圓領袍,圍著金鑲白玉八寶吉祥帶,斜倚在榻上,手中持著一卷書。
見著賈琮進來,陽昊神情沉靜,眼中似有光華微閃:“賈琮?”
賈琮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從穿越來的第一天他就對這名字喜歡不起來,不知道的,以為自己外號叫甲蟲呢!就在榻邊的椅上坐了,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臉:“媳婦兒!”
陽昊嘴角一抽,用力吸了口氣才堪堪維持住臉上的表情不變。正要說話,就聽著 ‘叮’地一聲脆響,賈琮回頭,有張桔皮似的老臉,兩眼直直地瞪著自己,一付見到鬼的表情。
來人一身管家打扮,衣料卻是上好的,手中捧著螺鈿漆盤,放著兩個黑釉兔毫盞:“主子,賈少爺,請用茶。”
說著先送給陽昊,再在賈琮身邊放下一杯,就在彎身起身之間,賈琮清楚地收到一記眼刀。
陽昊略一擺手,老人依命退了出去。向賈琮淡淡道:“我可不曾應過你。”
賈琮偏頭一笑:“你也沒反對啊。”說著抓抓頭皮:“身上好了麼?”
“無妨。”陽昊明顯不願就這個話題多說,舉杯輕啜,放了杯子道:“你上次說,有本事能賺到大錢?”
賈琮從鼻子裡出氣:“既然找得到我,我搗鼓的那些東西你會不知道?”
陽昊沉聲道:“你想要什麼?”
賈琮翻個白眼:“你當我媳婦我就幫你賺錢,否則免談!”我傻呀我,幫你把錢賺夠了,然後等著你卸磨殺驢是不是!
陽昊冷冷地看了他良久,看得賈琮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方道:“我可以讓你父親的爵位再升一品,哪怕再封個國公……”
賈琮搖頭:“父親素來懶散,二品一品,對他也沒甚區別。”反正全是空頭官銜。
“這麼說,你獨要這一樣?”
賈琮發誓自己聽見了磨牙的聲音:“本來就是麼。你要是我媳婦,那我賺錢給你用,讓你過好日子是天經地義,你要不是我媳婦,那咱就是八杆子打不著的外人,我憑啥替你賺錢?那件事可怪不到我頭上的。你可別說我們家的事情你不知道,我要露了一星半點,早叫人盯上了。不然我用得著這麼藏著掖著的?”
陽昊閉了下眼睛,掩去其中的一抹寒意。他低聲道:“隨你吧,不過——”微微眯起眼:“你要敢在外面胡言亂語,可就怪不得我了。”
呃?賈琮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答應了?他還以為有的磨呢。
陽昊指尖輕輕敲打著木榻扶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動作表示他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你能做的東西,都在那莊子裡了麼?”想想又問:“若要你三個月內賺到三百萬銀子,你能辦到麼?”
“三百萬?”賈琮倒吸一口冷氣:“這麼多?”他有些狐疑地道:“宗室不都有俸祿的麼?你怎麼會缺這麼多錢?”
陽昊轉頭看著窗外:“這與你無關。你只說能不能即可。”
賈琮盯著陽昊看了半晌,起身湊過去,伸手用力轉過他的臉,無視他殺人般的眼神:“有句話,我想我有必要先跟你說明白。”
“賈家寧榮二公,是昔年跟著□□皇帝打江山的老臣。開國至今,歷朝天子待我賈氏不薄。所以,”賈琮深吸一口氣,肅容道:“你若想改朝換代,我是不會幫你的。”造反這麼累的活,還是留給別人去幹吧,他腦袋還沒壞掉。
賈琮的話顯然出乎陽昊意料之外,眉宇略舒,淡然道:“我雖不是議政親王,自幼卻承當今太后教養成人,朝中大事也能說幾句話。今歲自三月以來,蘇皖浙等省暴雨成災,引得江河氾濫,淹沒田林無數。朝廷已撥銀百萬用作賑災,前幾日又發內帑銀八十萬兩以購置蘆蓆、油布、藥材運往災區。如今國庫不豐,接下來的災後用銀尚無著落。當今為此食不知味,夜不安寢。”看了賈琮一眼又道:“我那日也是心中煩悶才會出來走走,誰知道帶的人是個蠢的,居然跟我走散了。”以往覺得人多討嫌,看來出行身邊只一個人果然是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