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說出來意:“今日我們分家,想請三嬸您去給侄子侄女做主。”
何家的事村裡風言風語頗多,何三嬸也有耳聞。只是他們都斷了親的,人家卻是一家人。她聽聽就算了,絲毫沒有過摻和的想法。
鬧到分家的地步就不一樣了。她就是捲上袖子上去助拳,也名正言順。何三嬸打定主意這次要讓何中槐兩口子好看。以報以往之仇。
痛快答應:“行,我晌午就去。”
堂妹何瀟瀟站在她娘身畔,衝何小西甜甜的笑。
大家說定,何小西就要告辭。
因為是突然想起要邀請三嬸出席,就便拐過來通知的。後面還要去陸家一趟,去請屈伯孃,還得讓陸友財去請周家人,不能耽擱。
婉拒了三嬸邀請她吃飯的好意,往陸家走去。
風過處,偶爾傳來一兩聲蟬鳴,天氣要真正熱起來了。也預示著這一年的幾十年不遇的大洪水將要到來。
何小西加快步伐,就好像現在快一些,應對洪水的準備就能更周詳一些。
這一場洪水是她上一世悲慘命運的轉折點,哥哥就是在洪水裡傷了一條胳膊,才會在之後的船難中無力救人,被清泉河吞噬了生命。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正常,太過焦躁,卻無力改變,也不想改變。
告知了屈氏,又找到陸友財。陸友財牽了毛驢,跟著何小西一路往渡口走去。
何小西也不知道他大哥去渡口了沒有。為保險起見,她要跟陸友財一起去,萬一她大哥不在那裡,她可以把陸友財送過河,不耽誤時間。
陸友財知道自己一見到何小西就不由自主的結巴,影響他在何小西跟前的印象分,什麼也沒多說,沉默的跟在何小西身後。
也有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何小西的原因。此刻的何小西面目陰沉,彷彿臨界於隨時爆炸的邊緣。
陸友財覺得多做事,少說話,幫她把難關過了,比說安慰的空話強。
船在水面輕輕劃過,船槳在水裡嘩嘩作響,水面波光粼粼。天水之間,陸友財覺得何小西比這一切都還要美。
少年的心事全在手中提著的一個罈子裡。
船行至對岸,何小西跳上岸,把船固定好,搭上跳板。乘客陸續走上岸。
陸友財經過何小西旁邊,鼓起勇氣,把罈子遞到何小西手上。
何小西一路上都看到陸友財提在手裡的罈子。比家裡的鹽罈子和裝板油的罈子差不多大,比成人的拳頭大一些。何小西還以為他提著是要順路去送貨呢。
“好……吃。”少年的眼睛裡全是期盼。如果拋開前世的恩怨,他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人。看何小西不接,陸友財把罈子放在何小西腳邊默默走開。
何小西只得把罈子提回船上。開啟一看,滿滿的喋嘍龜(知了猴)。全部用油煎過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這麼一罈子喋嘍龜,摸到並不容易,至少需要一兩個夜晚。
有一瞬間,何小西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一個單純少年的滿滿的心意。
何小東到來的時候,遠遠看到何小西捧著一隻小罈子發呆。
逃避著大哥問詢的目光,何小西心慌慌落荒而逃,生怕走慢了,大哥問起來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
各方人相繼到來。何小西跟著大哥從鄰居家借來各式各樣的凳子給客人坐。
大家互相謙讓著入座。同族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和村長被人讓到上首坐下。
屈氏雖然是女流,但在村裡口碑好,有威望,本該讓到上首。但她笑笑,擺手拒絕:“老婆子跟何家老三媳婦坐一起,你們爺們兒坐一起好說話。”執起何三嬸的手坐到一旁。
只陸家的大伯父跟人坐到上首去。
何小西知道,平日裡屈氏都是隨丈夫就坐的。她今日如此,是為了照顧何家三嬸,怕何三嬸一個單身女人坐在一群人中間別扭。心裡對屈氏更是敬佩。
大家坐下,開始略做寒暄後就進入正題。
聽完何中槐所給出的分家方案,大家互相看看彼此,均有點不敢相信。
何小東按照何小西的吩咐對分家方案先提出質疑,直接劍指村長:“我們這些年跟著家裡過,一分錢也沒存上,不分給我們房子就只能住露水地了,村裡的倉房能不能先撥兩間給我們住著,什麼時候攢上蓋房子錢,看看村裡能不能給我們劃塊宅基地,我們就自己建房子。還有地,您給問問誰家的地往外賃的給我們佃些,也能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