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鳳雛的身後,放著一個小沅床子,床上睡著小小的青林。聽到有人過來,褚鳳雛抬頭看過來。見到是他們,站起身來。
轉身要抱起青林跪迎他們。這也是此地的風俗,有親朋前來弔唁,孝子孝女們要跪下相迎。此稱為——謝吊。
還有去親朋家通知的孝子孝女,熱孝期間,不能進人家門。在門外磕頭說完就得走。這裡的磕頭,也叫謝吊。
像褚家這樣,褚大嫂只青林這一個後人,還是月窩裡的毛娃娃。只能他爹抱著給來人行禮。
謝吊,現如今也被引申成為一句罵人的話。
這世上的規矩都是活人的眼目,做給人看的。此時也沒有外人,不必執行那麼嚴格也行。
何小西快步過去,輕聲制止褚鳳雛:“咱們自己人,不必這樣,讓娃睡吧,別折騰了。”
何小西說明來意:“渡口有人給了一罐羊奶抵船錢,大人也不用喝這個,我就拿來看看娃能不能喝。”
何家昨日已經給了一小袋大米了,今日又送來羊奶。還有之前送來的一口袋高粱。
褚鳳雛眼眶有些紅,把陸友財手裡的罐子接過去。
“謝謝。”
熱孝期間,大家都忌諱,他一個大男人抱著孩子上人家門上討口吃的,遭許多白眼。
“有什麼要幫……忙的打聲招呼,”陸友財說道。
褚鳳雛聽了,抿了抿嘴唇:“有件事想求你們幫忙。”
轉身進了裡屋。
何小西看著睡在小床上的青林,眉眼依稀能看出些長大後的樣子。
戴著小小的孝帽子,腰間繫著孝帶。
許是餓了,在睡夢裡也不停的噘著小嘴四處啜。
何小西吩咐陸友財:“你把床往裡屋拎拎,我燒火把羊奶煮煮,等他醒了正好放溫了就能喝上。”
褚家人口單薄,沒有專門的鍋屋。灶臺就在堂屋當間靠西牆邊。
褚鳳雛從裡屋出來,正看到何小西像在自家一樣,熟門熟路的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本地有俗語云:初來乍到,摸不著鍋灶。意思是新到一個地方,因為不熟悉,找不著東西。
何小西前世在這裡住了好幾年,輕易就找到火柴,拿了引火的柴火,又到水缸裡舀了半瓢水,順手拿了旁邊櫥櫃上放著的刷鍋的刷帚。像是曾經做過許多次一樣熟練。
褚鳳雛只當是妻子生前獨自在家的時候何小西來過。
他手裡拿著一隻質地非常好的妝盒。妝盒上刻著的喜鵲登枝圖案栩栩如生,蝴蝶狀的搭扣還是銀質的。
何小西敢確定,不說這水洞村,就是可著這十里八鄉也找不出一件這樣的物件。或許當年陸家的曾奶奶,那個據說上過洋學堂的女子曾有過這樣的嫁妝。陸家屈伯孃都未必能有。
何小西放了一把耐燒的柴火讓爐火自己燒著,走過去站在陸友財身側。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
前世何小西是沒有見過這東西的,若是發絕戶財的褚姓人拿了,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難道是褚鳳雛日子過不下去變賣了?
“吧嗒”,
褚鳳雛把妝盒的搭扣開啟。看了裡面的東西,何小西就把之前的猜測全部推翻了。
滿盒子熠熠生輝。
只妝盒裡最上面的那一隻鑲紅寶石的金鳳簪,賣掉就夠他們爺倆生活好幾年。
那盒子裡還有鑲百寶的一對金手鐲,鑲紅寶的金墜子,鑲百寶的金項圈……。好似是整套的首飾。
饒是何小西前世後來見多識廣,此刻也被面前的東西震驚的合不上嘴巴,屏住了呼吸。
“我想借些錢,用這些東西抵押,”用這些東西抵押?想借多少錢?難道不知道他們都是跟著家裡生活的,沒有太多經濟自由?
“夠把孩子孃的喪事辦妥當就行。”看出兩人的疑惑,褚鳳雛說道,“這些是家裡長輩留的信物,不能賣斷。”
何小西盤算了一下,棺木是辦喪事的最大一筆支出。褚家棺木早早備好了。其它的油漆錢,紙活錢用不了多少。飯菜錢就更不用操心了,主家只是墊付。客來客嚼活,來的客人都是帶著禮金來的,去飯店吃都花不了這麼多錢。還是說抵押只是個藉口?
可能看出何小西的疑問。褚鳳雛又補充道:“家裡人來人往的,放這裡不安全。”
何小西真想啐他臉上:你就知道別人不會見財起意?
可是那邊鍋燒開了,何小西怕燒溢鍋,也怕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