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孃家人送祝米,主要準備的東西是吃食。像饊子、雞蛋、紅糖……這些適合孕婦吃的東西。裝在柳樹枝編成的杬子裡頭送過去。
主要還是因為這個年代物資匱乏。孃家人怕自家閨女剛分娩過後婆家人照顧不周,營養跟不上落選月子病。
像小孩的衣服鞋襪、玩具、童車……之類的東西,也可以一併送過去。如果不一併送過去的話,也可以在吃滿月酒的時候單送這些東西。
去送祝米,是女人的事情。這種場合,男人禁入。
何小西她們到了以後,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出來招呼。周家的人和先到的客人都圍在堂屋裡。
何小西她們沒進屋呢,就聽到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哭聲就像是背景音樂,周家婆媳拌嘴的背景音樂。還夾雜著其他人勸解的聲音。
一行人互相對視一眼。剛生完孩子婆媳就吵架,可以想象平日周家雞飛狗跳的日子。暗自慶幸陸二妹如今禍害的不再是自家。
看到陸二妹的孃家人過來,周母和她的五個閨女趕緊禁聲了。陸二妹正坐在床上。床的裡側躺著剛出生的新生兒。
在陸家女眷的視線齊齊落到哭得聲嘶力竭的新生兒身上的時候,周家的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周家大姑姐趕緊抱起孩子哄她不哭。
陸二妹這個最該心疼自己骨肉的人,反而置身事外。
從最開始的只顧跟周母吵架不管孩子,到如今的看周家大姑姐哄孩子的理所當然。無處不彰顯了她的自私涼薄。
何小西前世就看透她了。所以對於她做什麼事都不覺得驚奇。
周母趕緊招呼陸家人:“親家母,你們來啦,坐。”
閆氏一屁股坐到陸二妹的床沿上,端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那碗糖水就喝起來。
陸二妹看她坐過去,以為她會關心一下她們為什麼事爭吵呢。張嘴剛想訴苦,就被閆氏接下來的動作把想說的話堵在了嗓子裡。
要不怎麼說這人跟柳豆棵似的,就長了個吃心眼。知道周家在這樣的場合不會端著白開水上來待客,端上來的肯定是糖水。
如今的女人最悲哀的事情,一是孃家不能做倚仗,二是男人無能,三是孩子不成器。陸二妹孩子怎麼樣還是未知數,但是前面兩條,卻是定了。
前世的陸二妹,夫妻倆把持著陸家的資源,活得還算滋潤。只是在子嗣上頭類似她婆婆,生了三個閨女後才生了一個獨子。
她兒子的經歷也類似周成嗣,甚至比他父親更不堪。被一家人慣得不成樣子,在八十年代的嚴打中以流氓罪入刑。
何小西和陸家其他女眷,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陸二妹並沒有吃虧,而且有閆氏這個親孃在,也輪不到她們出頭。
陸二妹看看她親孃,知道她靠不住。再看看眾人,沒一個像是願意接招的。
陸二妹知道失去這次機會,再想找到機會讓陸家的人幫助她收拾周家的人,就更沒有可能了。
陸二妹拿手掩著臉,嗚嗚咽咽的哭起來。絲毫看不出來剛才跟周母針鋒相對的囂張樣子。
陸家人明知道這是陸二妹的慣用伎倆,不過是要挾她們出頭。但是這麼多人看著,陸家卻不能無動於衷。
陸大嫂眉頭緊蹙,不想管周家的破事。因為極有可能出頭以後反而成了惡人。被陸二妹倒打一耙說她們破壞他們家和睦。
何小西跟幾位妯娌交換了一下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的動作。坐到閆氏旁邊,看著床上的陸二妹,說:“別哭了,沒出月子呢,這樣哭以後對眼睛不好。”
國人的體質與歐美人種不同,所以國人在坐月子上有傳承下來的一套獨特的方式。後世有人以科學為由,盲目的效仿歐美人種,全盤否定自己的傳統。
就比如,有人說歐美人生完孩子就吃冰激凌。這對於國人,不啻於作死。
其實用不著何小西這樣不痛不癢的勸說。陸二妹也不傻,她也知道月子裡什麼事不能幹。不然會對自己的身體有傷害。
陸二妹若是真的痛哭流涕,也不用捂上臉了。她捂著臉是因為被手捂住的臉上,一滴眼淚也沒有,乾打雷不下雨呢。
何小西就是隻勸她不要哭,並不問她為什麼哭。
陸二妹心裡著急,暗罵何小西傻。
陸二妹等了又等,也沒等來任何人問她原因。只得自己主動說哭的原因。只是她又晚了一步。
閆氏一大早就跟著家裡人出來了。加上來到以後就喝了那麼一大碗糖水,這會膀胱有點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