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泥墩聽說了這邊的事,氣呼呼的木潲都不要了,倒揹著手就回家了。何泥墩媳婦也罵罵咧咧的跟在後頭。
“我早就說了,那個小娘們妖妖嬌嬌的,整天描眉畫脂,打扮的就不像良家婦女,那懷的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
反正我是不認。”何泥墩媳婦滿臉厭棄的說。
他們家又不缺孫子,幹嘛非要抱個野種來冒充?何泥墩媳婦,一點也不稀罕孫子。寧可二房沒有後人,也不願意要別人家的孩子。
“你嚎什麼嚎?嚎喪吶?”何泥墩被她嘮叨的心煩意亂。嗷嘮一嗓子,何泥墩媳婦消停了。
“六斤,你進城一趟,悄悄把你二叔喊回來。”何泥墩吩咐他孫子,“揹著點那個女人,別讓她察覺了。”
何泥墩家一片綠雲慘霧。何小西家這裡卻喜氣洋洋。
“我去跟我二哥說一聲,回頭讓他給大毛哥捎個信,讓大毛哥趕緊回來一趟。”何小西說。
“這種事讓人捎信多不好意思啊,別讓他回來了,別耽誤他公事。”春草推辭。
第二天何大毛就跟著陸振邦他們拉石頭的車回來了。剛進村,就被村裡的婦女們攔著調笑:“快看看這誰回來啦?
喲,那嘴咧的呀,怎麼跟尿罐子似的?”其他人就哈哈哈嘻嘻嘻的跟著笑。何大毛也不生氣,也跟著眾人笑。
眾人正笑著,一抬頭看到又過來一個人。鐵青著一張臉,跟死了多少天沒埋似的。不是何二喜又是哪個?
大家的笑聲跟按了暫停鍵似的,戛然而止。
等何二喜走了過去,大家又接著嘻嘻哈哈的調笑起來。
眾人倒不是嘲笑何二喜。而是覺著人家都夠可憐的了,在人家跟前笑成那樣不好。就不好意思笑了。
但是在何二喜看來,大家就是在嘲笑他。肯定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綠油油的帽子,嘲笑他不是個男人。
何六斤跟在後頭,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二叔的腳步。
何六斤也十分同情他二叔,真是太可憐了。
自從何六斤的老丈人,集頭的趙牙子被政府槍決了以後,何六斤他娘就一直拖著婚事不辦。想把婚事拖黃了。
何六斤想想,不能再拖了。萬一到最後拖不黃,再出點岔子,就太吃虧了。還是得抓緊把他媳婦娶回來看在家裡,別在到時候他也變成綠帽子客。
何二喜回到家,沒有像往常一樣大馬金刀往堂屋的太師椅上一坐。而是拿了個小耙坐在了鍋屋門口。
現在的他,自己就打心裡不自信了。
鄉村人家,像他這樣不能生孩子的男人被人看不起,被人稱為“沒種”的男人。
許多沒種的男人,情願讓媳婦去偷個人,生個野孩子。都不願意被揭穿,讓人說沒種。
沒種,還讓人給頭上栽一頂綠帽子。就更沒臉了。
“你打算怎麼辦,老二?”何泥墩抽了一口煙,煩躁的問他兒子。
沒等何二喜回答呢,何泥墩媳婦搶著道:“我們家不缺孫子,那個野種我可不要,抱回來我也給摁到水缸裡溺死他。”
“娘你胡扯什麼?什麼野種不野種,那就是你孫子。”何二喜還想負隅頑抗,試圖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
何泥墩媳婦哪能讓他得逞?噼裡啪啦說道:“你哄二傻子呢?你那媳婦怎麼來的?你自己不知道?
那是你上峰給你介紹來的,你們給那個姓趙的介紹的齊麻子家的鳳英,那不就是揣著崽過去的?你傻,我可不傻,別想哄我。”
何泥墩媳一番話說完,何二喜的頭垂得更低了。何鳳英的情況跟蔡氏的情況是一模一樣。
當初那夥人就是用蔡氏拉攏他下的水,拉他入夥。他跟蔡氏同居沒多長時間,蔡氏就懷孕了。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還真不敢確定。
這世上有一個何鳳英,就保不齊有第二個何鳳英。蔡氏如果也是跟何鳳英一樣的情況,她肚子裡的孩子就真的挺可疑的。
“那怎麼辦?這都快生了。”何二喜現在六神無主,只能讓他爹孃給他拿主意。
“有什麼不好辦的?又不是你的種?弄點藥偷偷下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如今生孩子死的女人多了,
再死她一個也不算多。”何泥墩媳婦惡狠狠地說,“藥的事不用你操心,回頭我找六斤他丈母孃去拿點,她手裡的藥特別靈,一吃就管用。”
何六斤的丈母孃做的是穩婆。也不是正正經經的穩婆。專給大姑娘接生,替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