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大紅色的對襟褂子,態度和藹可親。
有良重新展開畫軸,心想瞧瞧他倆怎麼個演戲法。
“嗯,這是現代人模仿的,不過功力看是不錯的,老王啊,小兄弟既然把家裡的東西拿來賣,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我看能幫就幫一把,再給加個兩千塊,就八千元吧。”經理大度的說道。
“您是經理,當然是您說了算,不過還是要提醒一下,八千塊收下這幅畫可是真不便宜啊。”老傢伙仍在唱雙簧。
有良冷笑兩聲將畫軸重新捲起轉身而去。
“一萬……兩萬……十萬!”身後傳來那經理痛苦的喊叫聲。
若不是自己事先知道這是真品,恐怕還真被他們給蒙了,難怪柳十三告誡自己,在江湖上誰都別相信。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那位計程車司機叼著菸捲兒倚在車門上,望著有良手裡的畫軸笑嘻嘻說道。
“你怎麼還在這兒?”有良詫異道。
“歇會兒,抽支菸,”司機說道,“走,我領你去見憨叔。”
計程車駛進了京城密密麻麻的衚衕內,最後停在了一棟漂亮的四合院門前,臺階左右兩側各蹲著一尊石獅,像銀行大門前面一樣,就是個頭小了不少。
還未走進院子,就聽到有女人哇哇大叫和急促的奔跑聲,一個徐娘半老的高大白胖婦人手舉著一把菜刀,正追趕著一個赤膊上身穿大褲衩子的矮個老者滿院子在跑。
“這麼大歲數了還學什麼香功,跟那些不正經的老太太眉來眼去,你當老孃不知道嗎?練得夜裡淨放臭屁,讓你練,看你能贏得了老孃手裡的菜刀不?”那胖女人可真夠潑辣的。
“誰眉來眼去了?再說在班上大家練出屁來聞著可都是香的,咋就一回到家就變味了呢?”老者一面跑嘴裡還不停的申辯著。
司機一看就樂了,高聲叫道:“舅舅,舅媽別再鬧了,有客人上門。”
胖婦人聞言一愣,面色微微一紅拎著菜刀進廚房去了。
“哼,俗話說‘家屁沒有野屁香’,一點都不假。”老者仍不示弱的嘟囔著。
“舅舅,那是‘家花沒有野花香’。”司機笑道。
“哎,道理是一樣的嘛。”老者答道。
有良望著老者,見其身材矮小,頭大如鬥,額頭隆起紅光滿面,待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一雙睿智的小眼睛躲在鏡片後面,目光柔和坦然。
“先生,這就是我跟你說的,京城裡有名的民間鑑寶師憨叔,對古董字畫絕對是大拿,也是我的舅舅。”司機嘿嘿一樂。
“你好,我是憨叔,請問尊姓?”老頭一本正經的問道,完全沒有了方才的老頑童樣子。
“俺叫有良。”
“小三說你有貨?”憨叔道,原來計程車司機叫小三。
有良點點頭,從背囊裡抽出畫軸。
“跟我來。”憨叔領著他們進了西廂房,這間屋子原來是他的書房,四周牆壁書架上已經堆滿了各類書籍,有的還掉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還沒來得及收拾。”憨叔歉意的說道,用腳往邊上推了推。
在一張玻璃面工作臺上,憨叔小心翼翼的展開畫軸,隨即就是一愣,面色驟然嚴肅起來,隨即拿起放大鏡仔細的觀察。
“不錯,這幅《昌瑞山攬勝圖》確為郎世寧真跡,是件難得的寶貝。”憨叔自言自語道。
“何以見得?”有良多了個心眼兒,還是問清楚點好。
“咱先不看落款,單從畫中技法便可看出,郎世寧於康熙年間來到中國,是康雍乾三朝的宮廷畫師,他的西洋繪畫技法與中國傳統畫法有很大的不同。清代宮廷畫家都是遵照宋人郭熙定的原則作畫,“山水畫中,畫山盈丈,樹木盈尺,馬盈寸,人物盈十分之一寸’,平行線條就是要不折不扣的平行下去。而郎世寧卻認為,中國繪畫的遠近配合觀念徹底錯誤,而是要用幾何學的透視原理來處理空間問題。中國傳統技法畫中對物的視點不止一個而是幾個,視線的角度不是固定的,所以畫家在同一幅畫中能對山水和庭園表現不同的視點與角度。這幅《昌瑞山攬勝圖》運用了幾何透視原理處理遠近空間,你看畫中的人物,這位皇帝無疑就是乾隆,這位手持一卷圖紙的大臣我猜應該是樣式雷,他手指向遠方的山峰,那應該就是昌瑞山主峰,視點只有一個,清代的中國宮廷畫師都不會如此來處理空間格局的。”憨叔詳細的解釋說道。
“那如果是臨摹的呢?”有良仍舊提出疑問。
“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