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見到擋住去路的延珠跟蓮太郎,嚇得停下腳步。蓮太郎也像是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對方身上的服裝是皮帶丹寧裙與搭配的白色束腰上衣。只不過那跟她黑漆漆的臉一樣,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此外到處都是補丁。這些衣服恐怕與她抱在懷裡的食物一樣,都是偷來的吧。
一眼就可看出她是居住在“外圍區”的孩子。此外那雙映照出蓮太郎與延珠的眼眸還是深酒紅色。她跟延珠一樣都是受詛之子。
無數隻手自背後伸來,打斷雙方漫長的互瞪。成年人以手抓住少女的背,粗魯地將她推倒,就連蓮太郎也能清楚聽見淒厲的骨骼摩擦聲。掉出籃子的蔬果滾到蓮太郎腳邊。
“放開我!”
少女的臉貼在柏油路,那張端正的臉龐為之扭曲,她就像只野生老虎般張牙舞爪。不過觀眾裡完全沒人對她表現同情。
“小偷,你們是東京地區的垃圾!”“幹得好!這個該死的原腸動物。”“別鬼吼鬼叫了,這個殺人魔。”“如果當初你們這些‘赤眼’沒有殺光我的親戚……”“‘赤鬼’去死吧!”
蓮太郎走過去拍拍某人的肩膀:“喂。那傢伙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這小鬼偷東西,警衛才剛出聲叫她,她就動手把對方打個半死!”
蓮太郎望向延珠的臉,她果然一臉鐵青正在發抖。
這時那名不知名的少女也望向延珠。不知為何,少女對延珠伸出依然保持自由的那隻手求救。
蓮太郎迅速揮掉她的手,瞪了少女一眼。
住手,別把延珠扯進來。
少女看到蓮太郎的表情,明顯露出恐懼的反應。
“你們聚在這裡做什麼!”
就在這時,警官們為了收拾善後推開觀眾走來。那是由瘦巴巴的四眼田雞與體格魁梧的平頭男組成的搭檔。
這種集體私刑的狀況終於能夠收拾。蓮太郎不禁暗自鬆口氣。
然而戴眼鏡的警官看了逐漸安靜下來的群眾與被制伏的少女幾眼,似乎是理解全部的狀況,接著冷漠地“啊。”了一聲。
警官強迫少女起身,尚未從周圍人群的口中問清楚情況,便給她上了手銬。
眼鏡男沒理會愕然的蓮太郎,對群眾的代表敬禮表達謝意之後,就將少女推進警車離去。那名警官真的確定少女犯了什麼罪嗎?
少女被帶走之後,觀眾口中唸唸有詞,三五成群散去。
這些事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現場只剩下蓮太郎與延珠。
沒辦法。對於這種事。自己完全使不上力。
蓮太郎心中感到罪惡,正打算拉起延珠的手回家,側眼望向她時,被她嚇了一跳。因為延珠握緊雙拳。狠狠地瞪著蓮太郎:“為什麼蓮太郎剛才沒救那個女孩!”
延珠的眼珠變成淡紅色,蓮太郎被她的氣勢壓倒。逐漸散去的群眾也回頭對這裡露出不解的表情。
“沒你們的事。”蓮太郎強忍住內心的動搖,對那些人大吼。
他抓住延珠的手,走到大樓之間的小巷子。排氣管傳來令人反胃的臭氣。
“我也沒辦法啊。延珠。那種狀態下如果連你也曝光,鐵定會受到私刑。”
“但是汝卻揮開求救的手!”
“我並非無所不能!況且那傢伙確實做錯事!即便外圍區的生活環境再惡劣,也不能偷東西吧!”
蓮太郎忍不住開始說教。即使他很清楚。這種回答只會對延珠的憤怒火上加油。
延珠用力搖頭:“那只是藉口!蓮太郎若是想幫她,一定有辦法的。蓮太郎是正義的夥伴,蓮太郎沒有辦不到的事!”
“別把幼稚的幻想推到我身上。我根本辦不到…什麼事也辦不到。”
蓮太郎說到一半,突然回過神來。延珠強忍嗚咽正在哭泣。蓮太郎朝她的肩膀伸出手,但是她卻後退一步。
“呃,延珠,難道…你認識那個女孩?”
蓮太郎不確定這件事。結果延珠真的哭著點頭:“以前人家還住在外圍區時,曾經見過她好幾次。雖然沒說過話,但那個女孩好像也記得人家。”
“是嗎…不、不過我剛才揮開她,只是因為當時的緊張氣氛,沒有深入思考……”
蓮太郎已經無法看著延珠的眼睛說話。他的良心在譴責自己。不久他便下定決心。
“延珠,你能一個人回家嗎?”
“咦?”
等到蓮太郎回神,自己的雙腿已經擅自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