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斷的手指四處亂飛:“大清早你就咒我死,那我死給你看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川島頭都不敢抬,拎著食盒,換了衣服走出家門。
路過垃圾回收處時,他下意識地看去,黑貓不見了,箱子還在,心裡多少踏實點。
十二
一整天,川島一直精神恍惚,工序上出現了幾個錯誤,被總管訓斥還扣了當天的薪水,心情差到極點,自然也沒心思偷幾貼面膜倒賣,悶悶不樂地直接回了家。
晚飯擺在桌上,彩子卻不在。川島納悶地找到臥室,彩子正背對著他躺著。
這麼早就睡著了?川島發現彩子的睡衣凌亂,床單扭曲著亂七八糟的皺痕,心裡一驚:難道?
“彩子!”川島一邊吼著一邊聞著屋子裡有沒有男人的煙味。
彩子依舊一動不動,川島憤怒地爬上床,扳著彩子的肩膀翻過身。
蒼白的臉,血紅的嘴唇,緊閉的眼睛!
這不是彩子的臉,而是那個女優人偶的臉!
川島驚恐地向後仰去,從床上摔到地下,只看見一叢頭髮從床邊慢慢探出……
“舒服嗎?”
川島恐懼得完全發不出聲,想起身卻全身無力,雙腿胡亂蹬著。
“你問我摔得舒服嗎?”彩子憤怒地從床上跳下來,扯掉面膜,“給你做了晚飯吃就行!有些感冒吃了藥想多睡會兒,還被你吵醒了!一張面膜都能把你嚇成這樣,我怎麼會嫁給你這種人!”
川島捂著劇痛的胸口,心有餘悸地看著彩子走進浴室,“稀里嘩啦”的水聲帶著騰騰霧氣,遮擋住了半透明的玻璃。模糊的肉色人影緊貼著黑色的頭髮,看上去無比詭異。
“我到底是怎麼了?”川島努力回憶剛才看到的一幕,“難道是昨晚喝醉後產生的幻覺影響到現在?可是剛才彩子的臉明明是那張人偶的臉?為什麼又忽然變回正常了?”
他打了個哆嗦,想起了小時候在家鄉聽到的傳說……
每個人都會長出乳牙,到了四五歲的時候,乳牙就會掉落,長出新牙。
老人們說,掉的第一顆牙,代表前生的記憶;掉的最後一顆牙,代表今生的記憶。這兩顆牙一定要儲存好,至於儲存的方法更是千奇百怪——扔到井中大喊三聲“你要記得我”:趁著孩子熟睡把落牙壓在枕頭下面,第二天中午放到房樑上;把牙齒縫進小布偶,掛在故鄉的樹上。
這樣就可以保佑孩子一生平安,不會被惡鬼侵害。
包著牙齒的布偶如果被野貓、烏鴉叼走,那麼牙齒的主人就會受到影響,經常看到稀奇古怪的東西,聽見莫名其妙的對話,還會產生幻覺,最後發瘋……
難道包著我的乳牙的布偶被叼走了?川島越想越心驚,摸出手機給家鄉的父母打電話。
電話沒人接。這是給老人打電話常出現的事。由於不習慣於用手機,所以經常打半天沒人接電話。
川島聽著手機裡的忙音,沮喪地掛了電話,晚飯也沒吃,就沮喪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著煙發呆。
彩子洗完澡,赤身裸體地從浴室出來,看也沒看川島一眼,扭著屁股進了臥室,又重重地摔上了門!
川島彈著菸灰:也許到了離婚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川島的心口一陣疼痛,上個月的體檢報告應該早就寄過來了,明天打電話詢問一下吧。
十三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早已經被嗆人的煙霧弄得像火災現場,古老的鐘表“嘀嗒嘀嗒”地搖著鐘擺,“咚咚”的鐘聲嘶啞無力,川島如夢驚醒,發現時針、分針都停在了12的位置上。
這麼快就到午夜了?最近精神太緊張,根本覺不出時間,看來該睡覺了。川島起身向側臥走去,忽然想到昨晚恐怖的一幕,握著門把手猶豫著不敢推開。
還是睡客廳吧!這麼想著,他又走回客廳,和衣躺下。
可是鐘擺聲在寂靜的夜裡實在太清晰,一秒一秒地撥動著本來就很衰弱的神經,川島的心情越來越煩躁,把抱枕摔了出去,起身走進側臥。
他摸著牆上的開關,摁下,燈亮!
一個藤製的木箱,擺放在床前,箱裡空無一物。充滿了氣的女優人偶,擺出撩人的性感姿勢,跪在床上,歪著腦袋看著川島。她的脖子上,向外汩汩流著殷紅的鮮血!
川島的腦子像被一把鋒利的刀正中劈開,所有的神經完全斷裂,劇痛的感覺讓他歇斯底里地狂吼,雙手在空中揮舞,心臟上就像壓了一個鉛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