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這碗粉絲不錯,小姐再來一碗。”
小姐給窘住,紅著臉看主人。曹院長對小姐擺擺手,回頭說:“二舅,後面的飯菜多著哩,別一下吃撐了。”
下一道菜是大閘蟹,薛法醫對其特別鍾情,旁若無人,饕餮大嚼,跟前很快堆了一堆蟹殼。客人們都顧及主人的面子,不把目光往他那兒溜。那會兒許劍想,這麼強壯如牛的人,若逼人家提前退休真的是可惜了。他當時絕對想不到,恰恰因為他幫薛法醫保住了工作,給此後那樁牽連到自己的兇殺案添了幾許波折,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席上賓客各自貢獻了一兩個黃段子,只有曹院長和許劍推說不會。院長自然不是不會,但這是他的御人之術,今天招待的是自己的部下,又是個多少帶點書生氣的傢伙,主人不得不“繃著”點兒。酒足飯飽後他對許劍說:
“酒席後是餘興節目,跳舞了,OK了,按摩了。我看你也不愛此道,咱倆先告退,別掃了大夥兒的興。”
老胡誠心勸許劍留下開開洋葷,但許劍執意離開。他仍坐院長的車回廠,路上院長說:
“今天仝夫人明顯不高興,都怪老胡那貨,滿嘴胡沁,嘴上沒個把門的。”
關於這個話題許劍不好多說,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吧。我看後來她已經釋然了。”
院長又開了一會車,沿路的霓虹燈在車窗裡閃過。他忽然問:“聽說上學時小鄭追仝局追得很苦,還為他割過腕?”
許劍不由扭頭瞟他一眼,院長在專心開車,臉上時明時暗,閃動著窗外的燈光。他想,也許院長已經瞭解了仝寧年輕時的怪癖?院長為人極精明,交遊也廣,他只要想打聽,絕對能打聽出來的。這麼說,當時他那麼篤定許劍能“拿下”仝寧,大概是衝著自己的“金童身份”吧。許劍無法證實這個揣測,也無法排解心中的膩歪。他冷淡地說:
“聽說是吧。20幾年前的事,我已經記不清了。”
院長馬上轉了話題:“今天席上你也看見我二舅的德性了吧,向來是這樣,上不得檯面的貨。不是你嫂子每天在耳邊絮叨,我真懶得管他的事。”
許劍笑了,淡淡地刺道:“那人挺實誠的,就是吃相貪一些。可以理解嘛,這個年紀的人,都經過三年饑荒。”
院長大笑,然後把話題扯到醫院裡的瑣事上了。
回家後戈戈又是已經入睡。這些天許劍事頭多,包括和小曼的幽會,好多個晚上都不能與戈戈照面。他到戈戈住室裡親親孩子,出來對妻子說了宴會上的情況。宋晴問:
“鄭姐還漂亮不?”
“漂亮,和你一樣漂亮。不過人家的打扮你就沒法子比了,全身名牌包裝。畢竟經濟實力不同啊。”他嘆息一聲,“宋晴你虧了,你倆是前後兩屆的校花,你也該嫁個局長市長什麼的。如今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
“各安天命吧。人家說身子弱的人不敢用人參大補,福薄的人不敢撞大運。我這人命薄,有你這堆牛糞已經滿意了。喂,你看鄭姐和仝寧的關係還正常吧,他倆結婚前可鬧得夠份兒。”
“看她的表情,應該還可以吧。別忘了,仝哥今非昔比了,就衝著局長太太的榮耀,鄭姐也會安心過下去的。”
“所以實際她比我苦。我不羨慕她。”她忍不住打一個哈欠,“好了,睡吧,我已經困透了。”
許劍草草沖洗一下,上床熄燈。宋晴很快入睡,許劍喝酒後有點興奮,睡不著,仰臥在床上,有關鄭姐的回憶在眼前閃現。當年這位校花成熟得早,早在初中就開始了對高中生仝寧的進攻。那場攻堅戰可以說相當殘烈,因為仝寧向來對所有女孩子冷若冰霜,洋洋不睬,不少女孩子久攻不下,因愛生恨,最終離他而去。
但鄭姐的進攻一直沒有中斷。說句刻薄話,中國的不少女孩兒有些賤氣,男人越冷她越熱乎,認為這才算是有男人氣魄,這是中國大男子主義社會特有的病態美吧。鄭姐的父親是公安系統相當級別的幹部,她在家裡是多少人捧著的小公主,但在仝寧這裡卻能放下身價,為仝寧洗衣服,織毛衣,訓練後為他跑出去買冷飲,等等。做這一切還不算難,最難的是仝寧並不買賬。許劍曾親耳聽見仝寧厭煩地搶白鄭孟麗:
“說過不讓你洗我的衣服,你幹嘛還洗?我最討厭女生動我的東西!”
當時鄭孟麗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忍著沒掉淚。
那幾屆學生大都知道這場長達十年的痴戀,對她很同情的。要知道,鄭孟麗可不是嫁不出去的醜姑娘,追在她後面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