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悠,想通了這件事的脈絡,猛然輕鬆了,不由哈哈大笑:
“華華呀華華,別難過了,你虎剛哥可以保你死不了,你的易慈也跑不了。你剛才說,你是去未來的第二次航行中時間機器失事——咱不去第二次不就結了?聽我說,趕緊從機器裡爬出來,找到易慈,今晚就結婚,明年就生兒女。這就把你說的那場災難禳解了。就這麼幹!你趕快出來。”
我雖然在大笑,故做輕鬆,實際上內心深處還埋著恐懼,我覺得雖然我說的辦法簡單易行,但冥冥中的命運恐怕是無法阻擋的。這會兒我火燒火燎地催他,實際是在掩飾我內心深處的焦躁。葉禾華搖搖頭,平靜地笑著說:
“我不會做任何改變歷史程序的事。”
這個平靜的決定讓我心中猛然顫抖——這正是我潛意識中擔心的事。我破口罵他:
“放屁,全他媽放屁。要是明知道死神在前邊守著還巴巴趕去,那你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逼。別迂了,聽我的話,咱們找易慈去,今晚就給你們舉行婚禮。”
葉禾華似乎已從灰暗情緒中走出來,輕快地跳出機艙,笑著說:
“好吧,我這就去找易慈。不過,幹嗎要你陪,我一個人去就行。”
他步伐輕捷地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機器旁。我心裡像刀割一樣難受,我知道他剛才的表態是假的,輕鬆也是假的。關鍵是這人太高尚!他不會違背自己的道德準則,為了保持“原來的歷史程序”,他一定會巴巴地趕去送死。我該怎麼辦?找易慈勸她?恐怕不行,那女子雖然開朗活潑,在道德方面的潔癖也不亞於華華。
忽然我茅塞頓開,怎麼這樣傻!我把眼前這個機器毀了不就萬事大吉?他們目前就造了這麼一臺,即使再趕造第二臺,我不給錢,到哪兒去找三個億的經費?再說,就是把資金弄到,造出機器也至少是一年之後了,一年中我肯定能想出更多的辦法來改變這個“宿命”——說不定逼著他倆把兒子都生出來了。說幹就幹,我向四周掃視一遍,找到一件大扳手,拎過來,朝著艙位側邊的儀表盤狠狠地砸過去。剛砸了一下,忽然有人高喊:
“住手!”是易慈,手裡託著潔白的結婚禮服,正驚怒莫名地瞪著我。“陳虎剛你在幹啥?你是變態狂?嫉妒我倆——咱仨——的成功?”這話說得頗不合邏輯,但這位才女在盛怒下沒有意識到。“陳虎剛,我真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卑鄙小人!”
她扔下結婚禮服,哭著朝外走,我趕緊追過去,把她死命抱住:
“易慈你聽我說,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我顛三倒四地說明了情況,我懷裡的易慈不再掙扎了,沒有力氣了,軟軟地跌坐在地上,淚眼模糊地瞪著天空。我陪她坐下,看著她悲傷的樣子,錐心地疼。我說:易慈咱們絕不能讓他趕著去送死,一定得制止他!但讓我心驚肉跳的是——她並沒有像我那樣,緊趕著去設法改變這個結局。她的態度讓我心涼,也許這真是不可改變的宿命?也許她像華華一樣,把堅守“不改變任何歷史程序”的道德律條看得比一個人的生命更貴重?可那個要去送死的人是她的至愛呀。
我們悽然相對,默默無語。等我發現華華繞過我倆偷偷鑽到機艙裡時已經晚了。華華在通話器裡喊:
“易慈,虎剛,我要出發了。”
我們大驚失色,連忙撲過去。艙蓋已經鎖閉,我用手捶著艙蓋:
“停下,快停下,這事得容咱們長遠計議!”
易慈放聲痛哭,但讓我焦怒的是,儘管她悲痛欲絕,但她只是哭,並沒開口求華華改變主意。我知道根子在哪裡——他倆研製時間機器時,把時間旅行者的道德律條也當成基石,嵌在物理大廈的牆基內,如果硬要抽出它,他們建立的科學體系就要整體崩塌。這樣做的殘酷不亞於讓華華去送死。艙內的華華笑著說;
“我要走了。虎剛,我還得告訴你一句話:青史上的譭譽並不全都符合歷史真實,對它不要太看重。古人還說過:‘周公畏懼流言日,王莽禮賢下士時。向使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只要咱們於心無愧,也就夠了。”他往下說時相當猶豫,但最終還是把那句話說出來了,“據我見到的未來的歷史記載,我第二次時間旅行的失事,是因為你想害我而破壞了機器。我和易慈當然知道這不符合真實。”
這麼說,當我被蓋棺論定時,我成了一個卑鄙小人,為奪人之妻而對朋友暗下毒手。但我那會兒無暇顧及本人的譭譽,嘶聲喊:
“華華,我確實破壞了時間機器,剛才我已經砸壞了儀表盤,你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