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
天也要哭了。
(十)
凌晨三點,我被啪的一聲驚醒,發現窗戶被人砸了一個洞,凌亂的玻璃片撒了一桌子。
是誰這麼深的夜裡不睡覺在這撒野?我大聲罵了幾句,但外面什麼動靜也沒有。
我只好披衣服爬起來看看到底誰這麼缺德。
電筒照開的一剎那,我的心揪了起來:花圃裡,童童穿著生前的白裙子趴在地上,一陣風吹過,裙子的下襬飄了起來。
輕飄飄的好像衣服裡面什麼也沒有。
我連忙關掉了電筒,把被子蒙上了頭:我一直覺得這院子裡鬧鬼,這次終於看到了
片刻以後,奪奪響了兩聲敲門聲,我把被子蒙得更緊,動都不敢動。
然而底下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終於我躲在被子裡自己都快把自己憋死了,只好掀開被子把自己放出來,正好看見門邊的窗戶閃過白裙子的一角。
原來它還躲在門外!悄悄的等著我!
這孩子活著兇悍,死了也是厲鬼!
我壯起膽子高聲顫道:童童啊,冤有頭債有主,你的死不是你陳爹下的手,該誰你找誰去,啊!
外面似乎起風了,我聽到它在輕輕的用指甲刨著門,越來越快。
難道她終究認為是我沒開窗戶導致林小雨的死去嗎?死了也要找我算賬?
我看到窗戶里門後飛揚的裙角也舞得越來越快,配合著刨門聲,似乎它就要衝門而入。
左右是死,等她進來房間這麼小地方我逃都逃不了,我大叫著自己把門拉了開來,衝了出去。
門把上掛著童童穿過的白裙子,正象鼓足了的風帆揮舞著,撞在門上發出撲撲的聲音。
我鬆了一口氣,一定是不知什麼時候這裙子飄落在了花圃裡,讓我產生了錯覺,起風的時候又漂落到了我的門口,恰好掛在了門把上。
可是誰打破了我的玻璃,而且風吹衣服撞在門上怎麼會有撲撲聲?
我抖著手摘下了裙子,拿在手上好像還有點墜,我在裙子中摸索了一遍,發現了一個很破的日記本,封面上歪歪斜斜寫著兩個幼稚的字:童童。
我連忙轉身看了看小區裡的3座樓,樓上都沒有燈光,一個個漆黑的窗戶象怪獸的無數巨口等著吞噬什麼。
回到值班室開啟看到第一頁第一行字,我就啪的合上了筆記本,心裡一抖:原來他就是王經理!
(十一)
日記讓我回憶起兩年前,現在看來應該是童童爸爸躺進石灰裡的那天,院子裡來了一輛救護車,是當時C樓806的王經理被淋浴的開水燙傷了,緊急搶救去了醫院。
因為王經理經常出國不回來,阿拉也很少見他,他只有在家的時候偶爾找童童爸喝點酒,只有他們才互相熟悉,身材也差不多。
關於這件事,童童日記開頭是這樣寫的:6月6日,我從床下放出了爸爸,爸爸的身上沾滿了石灰,我幫他衝了水,皮都爛了。
王叔叔來找爸爸,我和爸爸殺了王叔叔,王叔叔被埋在了床下,只有我知道,爸爸變成了王叔叔。
我是個壞孩子,我不澆水,爸爸面板就不會爛,媽媽更是個壞女人,她不把爸爸埋在床下,我就不會往爸爸身上澆水。
王叔叔是個好人,對我很好,會帶外國的巧克力給我吃。爸爸摁住他,我看他打爸爸,就拿媽媽縫衣服的針扎他,針扎進了腦袋,他就倒下了。
他倒下看著我,爸爸把他推進石灰裡,從那以後,我一直知道他在床下象倒下時看著我。
我很害怕,媽媽也害怕,她一直以為床下的是爸爸。
爸爸告訴我,不要告訴別人,他一定會回來看我,他會和王叔叔一樣帶外國巧克力給我,我說他走了我會害怕,他拿起從王叔叔頭上拔出的針,告訴我:有人欺負我就拿針扎他。
我看著爸爸跌跌沖沖的走向八樓,手裡拿著王叔叔身上的鑰匙,我藏起了針。
裡面有很多錯字,但我能看懂。原來當年的王經理早就死了,活下來的是偽裝成全身燙傷去了醫院的童童爸爸,沒人會懷疑一個全身沒了面板的病人是不是本人,估計連指紋也燒掉了,然後他整了容,斷斷續續整了兩年多,在沒徹底整成王經理之前,他只能深夜回來處理事情。
難怪他那麼迷戀蝴蝶,他本人就是一隻脫繭而出的蝴蝶,從童童爸爸到王經理,他一樣是獲得了新生,美麗的人生。
他就是一隻食人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