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有人牽著我的手”
“是誰呢?你父母?”
“或許是”說著,她捂住自己額頭,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發出一聲苦笑,“不好意思,你快把車開走吧”
“真的沒關係?”
“嗯,在這裡再呆下去也想不出什麼”
我順她的意思轉動了車鑰匙。
沒鋪完整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而且視野也狹窄起來。我開啟車燈,小心翼翼地開著車。
來到松原湖的加油站前時,“能稍微停一會兒嗎?”沙也加說,我理由也沒問就踩下了剎車。多半她是要去洗手間吧,因為那幢房子的廁所已經不能用了。
我準備順便加點而汽油。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帶著意外的表情走了出來,他一定覺得今天不會再有生意了。
沙也加果然是去了洗手間,然後又去打了個電話。從她說話的側臉上感到了一絲僵硬。
“讓你久等了”她回到車上說。
“我看到你去打電話了呢”
“嗯,打給婆家的,因為女兒寄放在那裡”
“婆家很近嗎?”
“也不是”
“不過今天你出門的時候,你似乎一會兒就寄放過去了”
隨即沙也加露出一副難以言狀的笑容,而這種笑容不一會兒就變了形,我不禁倒吸一口氣。
“不是這樣”她說,“是一直寄放在那裡的”
“一直寄放在那裡?”
沙也加緊閉雙唇,從髮梢上滴落一顆水珠。
“是……被領走的”
“為什麼啊”
“因為我做母親……不夠格”
“不夠格?”
“我沒有撫養孩子的資格,我,是一個有缺陷的人,做母親不夠格……”眼裡泛著的淚花落了下來。
3
加油站的對面是一個松原湖的免費停車場,我把車開了進去,熄了引擎。雨水還在激烈的沖刷著擋風玻璃。調頻收音機里正播放著Kenny。G的歌曲——Going Home。我把音量調小了一點,等著沙也加說話。
歌曲結束後,她開口了,“女兒的名字叫美晴,美麗的美,放晴的晴”
“美晴啊”我用手在空氣裡寫著,“這名字真好聽”
“是我丈夫起的,我們很久前就約定好如果生女兒的話就取名為美晴”
“也有很多男人會拘泥這種小事的”我嘴角微微上揚,“你女兒很可愛吧?”
“我也有很多時候會這麼想”沙也加說。
“很多時候?”
“我卻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會想,要是我沒生這種孩子就好了”她用充血的眼睛望著我。
我兩隻手放在方向盤上,“母親在撫養孩子時,碰到棘手的事情之後多多少少會有點這種想法的,這個時候的母親都太勞累了”
我本以為她會反駁我的話,她坦率地承認道:“勞累的確是事實呢”,我點點頭。
“美晴肯定也經常會大小便失禁,大聲吵鬧什麼的吧?”
“嗯,這種事經常發生”她無力地點著頭,“我總感覺光是收拾這些事情一天就過去了”
“的確啊”
“本來我是具有這種思想準備的,當媽媽做這些事情天經地義,只要有愛,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事實並不是那麼簡單吧?”
“我騙不了自己啊”她簡直像在呻吟,“至少我覺得,我對那孩子的感覺其他母親是不會有的,我是發自內心厭惡那個孩子,你能相信嗎?”
“雖然很難相信,但我聽說過有這樣的事例存在”
“也是,你在那兒上面都寫了”
“那上面?”被她這麼一說,我終於醒悟過來,瞪大了眼睛問,“你是讀了那個才想要見我的……?”
“是啊”她回答。
那是登有我寫的小品文的科學雜誌。
我希望你就虐待兒童一事從科學研究者的角度談一下自己的觀點——那個編輯又給我提了一個無理的要求。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情,父母和監護人虐待兒童的案件在美國每年要發生200萬起以上,其中造成死亡的也有3000多起。並且這種現象正在日本蔓延著,那個編輯極力主張,現在對此事不能置之不理了。
我本來以區區一個物理實驗室難以對這麼重大的論題若無其事發表言論而拒絕了他,但那個編輯執著於此論題,幾次三番來拜託我。最後